謝知非走出院子,發現竟然滴滴嗒嗒下起了小雨。
裴笑迎上來,“都待了?”
謝知非:“待了。”
裴笑:“應下了?”
謝知非:“拍著脯應下了!”
裴笑一點頭,“那走!”
兩人走出蔡府,直接上了停在蔡府門口的一輛馬車。
沈沖已經在車里等著。
馬車在空無一人的青石路上奔馳,沈沖忙著聲道:“兩位爺,殿下被進了宮里,一同被去的,還有蔡四。”
謝知非:“季陵川呢?”
沈沖:“他還在牢里。”
謝知非:“打聽到秦起問了季陵川什麼話沒有?”
沈沖搖頭。
謝知非皺眉:“那秦起半夜來北司做什麼?”
“不是打聽不到,是季陵川本像傻了一樣,眼睛都是直的,問什麼,他本聽不見,掐他也喊疼。”
沈沖憂心忡忡,“三爺,晏姑娘把他怎麼了?”
謝知非:“沒怎麼他,就是替老太太解了心魔。”
沈沖:“那季府老太太另一半的心魔到底是什麼?”
那哪能讓你知道呢!
謝知非目輕輕向裴笑一掃。
裴笑當即冷哼一聲道:“你有空想這個,不如先想想你家殿下這一趟是福是禍吧!”
“太子那頭……”
謝知非不聲的把話叉開,“驚了嗎?”
沈沖忙道:“沒敢通知,但天亮一定瞞不住。”
馬車里悶,謝知非略一頷首,解開頸脖的扣子,“就不知道皇上那頭是個什麼心思?帝心難測啊!”
裴笑:“按理說,老太太的心魔都解開了,季家應該翻了。”
沈沖一聽他說這個,忙道:“對了裴爺,季十二活過來了。”
裴笑著聲道:“當真?”
沈沖:“聽說把徐來嚇了一大跳,以為是詐尸了呢!”
裴笑眉心跳了下,目有些驚慌地向謝知非看過去。
謝知非知道他驚慌什麼,“我家老太太也是這樣,香點完就活蹦跳了。”
真有這麼神的嗎?
裴笑聽得頭皮發麻,子往謝知非那邊靠靠。
謝知非十分沉穩道:“沈沖,現在一不如一靜。”
“三爺這話什麼意思?”
“老太太的心魔化解了,但季家的事還沒了結,不如我們就看看有些事是靈,還是不靈?”
沈沖還沒開口,裴笑搶了先:“你到現在竟然還不相信晏三合?”
“不是不相信。”
謝知非幽深的眸子沉下去,“是我們現在本沒有辦法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只有寄希于。”
皇上深夜派秦起見季陵川的目的?
不知道!
皇上會如何置趙懷仁?
不知道!
皇上會不會派人徹查此事?
不知道!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馬車趕到宮門口,等懷仁出來再做打算。”
謝知非目掃兩眼沈沖:“你主子能一言不發的跟秦起走,我猜他心里有應對之策。”
……
趙亦時從城東門而,一路向北,走了一刻鐘后,便有侍迎上來。
“殿下,皇上在晏安宮。”
晏安宮是皇帝的寢宮。
永和帝年歲漸長,兒事淡了不,一月中有半月歇在這里,興致來了,才去后宮各個嬪妃走走。
趙亦時隨小侍走到晏安宮的門口,整了整儀容后,才沖殿當值的侍點了點頭。
侍趕去通報,片刻后,又匆匆出來。
“殿下,皇上讓您進去。”
趙亦時深吸一口氣,抬腳進殿。
此刻已是深夜,外殿的燭火熄了大半,殿還留著幾盞。
趙亦時匆匆一眼,發現龍床上沒有人影,不由心口一陣晃,趕四下尋看,才在窗邊找著了人。
他快步上前,掀起衫跪地行禮。
“孫兒給皇爺爺請安。”
“太孫好大的膽子啊!”
聲音沉而厲,趙亦時原本起的子又伏了下去,“孫兒死罪,請皇爺爺責罰。”
皇帝反剪了雙手,一言不發。
殿里一下子沉寂下來,除了祖孫二人的呼吸聲,再無半點聲音。
許久,皇帝緩緩轉過,袖子一拂,看都沒看趙亦時一眼,便自顧自走到龍床上。
太監嚴如賢上前侍候更。
放下帷簾時,他看了趙亦時一眼,輕聲道:“皇上,太孫殿下……”
“讓他跪著。”
“是!”
嚴如賢不敢多言,快步退出殿,沖當值的小侍們揮揮手,示意他們走遠些。
雖是五月,暑氣漸盛,但膝下的金磚依舊寒涼骨。
趙亦時直起,子往后一坐,便將兩個條盤坐起來。
皇帝這一覺,沒有兩三個時辰醒不來,這是最好的懶方法,他還能順道打個瞌睡。
偏今日皇帝不想讓孫子懶。
“你跪過來。”
趙亦時趕爬起來,跪到了龍榻前,心里揣了好一會,到底還是開了口。
“今日是季府老太太第一年過壽,明亭求了我,我念著他一片孝心,便在暗中幫襯了一把。”
“幫襯到牢里去了?”
“是孫兒失了分寸。”
趙亦時垂下頭,又似乎不太服氣。
“皇爺爺從小便教導孫兒,為人者,孝為先,不孝者,天厭之,神棄之。
他姓裴,而非季,千里迢迢從南寧趕回來,是不想讓外祖母以為季家兒孫都忘了。此孝心,天地可表,孫兒這才冒險為他行事。”
“他為孝,朕可以不罰他。”
厚沉的聲音從帷帳里出來,“但你,朕要罰。不僅要罰,還要重罰,你可知為何?”
趙亦時心底暗暗驚駭。
“你是君,他是臣,君為臣涉險,此一重罪;無視國法,律例,此乃二重罪,這第三重罪……”
帷簾猛的掀開,出皇帝一雙冰冷黑目,“你可知是什麼?”
趙亦時咬著牙,搖搖頭。
“是愚孝。”
三個字,把趙亦時驚出一后背的冷汗,忙自辯道:“皇爺爺,孫兒……”
“你該學學你父親,戶部被他打理這樣,還能不聞不問,泰然之。”
皇帝冷哼一聲,“東朝太子的賢名,可真是人人稱頌啊。”
一寒流從腳下竄起。
趙亦時四肢百骸都凍了冰,一時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會是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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