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非瞞著父親和大哥，除了自己那點不可告人的外，最重要的一點是——

這事兇險萬分，他絕不能把謝家扯進來。

“明亭肯定不會往外一個字。爹，大哥，你們也就當沒聽我說起過。”

謝道之：“去吧，老太太和你娘盼了你很久。”

“我先回房洗漱一下，換裳，否則……”

謝知非沖謝道之一眼睛：“們可比不上爹你能忍，肯定水漫金山。”

“滾——”

謝道之被兒子看穿了，惱怒。

謝知非滾了，可沒滾幾步，就被跟出來的謝而立住。

“大哥還有什麼事？”

謝而立左右看看無人，“徐晟的斷了，不是你的手吧？”

“哎啊！”

謝知非故意先一驚，再一喜，“哪個英雄好漢替三爺我出了頭？”

“真不是你？”

“哥，你看看我這張臉都滄桑什麼樣了，還有那閑功夫。”

“不是你就好。”

謝而立淡淡道：“杜依云來咱們府里不下十來趟，你今兒回來，保證明兒就來，你心里要有個章程。”

“什麼章程？”

謝知非不耐煩地一擺手。

“我對沒章程，趕明兒你讓大嫂在耳邊吹吹風，讓趁早找個好人家嫁了，別在我這個短命鬼上浪費時間。”

“老三！”

謝而立最聽不得的就是短命鬼這三個字。

“哥，我錯了。”

謝知非認錯的速度，比兔子跑得還快。

“如果哥能像爹一樣，再支援我個一千兩，我一定活得比誰都命長。”

“混賬！”

謝而立拂袖而去。

走到書房門口，他沖心腹看一眼，心腹忙上前：“大爺？”

“去和大說，尋個機會給老三送一千兩銀子去。”

“爺這是……”

“讓那混小子活得長一點！”

謝而立咬牙切齒。

……

混小子這會懶洋洋地泡在木桶里，任由丁一替他打頭發。

丁一手法練，一看就是做慣的。

謝府三位爺，前頭兩位爺房里大小丫鬟一大堆。年滿十六，老太太還會親自挑兩個通房丫鬟放過去。

到了三爺這里，一院子頭和尚不說，連侍候的都只有他和朱青兩人。

為啥？

就因為三爺子骨不好，老太太和老爺怕三爺過早的沾了，吸了氣，命更短。

丁一看了眼自家爺寬闊實的后背，心說爺的子骨好些年沒犯病了，可以近近了，這樣也能讓氣兒順些。

“丁一？”

“爺。”

“你說對付晏三合這樣的人，是來的好呢，還是來的好？”

轟隆隆！

丁一腦子里瞬間浮出一副畫面——

自家爺把晏姑娘在底下，晏姑娘拼命掙扎，甩手一記掌打在爺的臉上。

“爺啊！”

作為忠仆，丁一決定今兒個無論如何是要勸一勸了。

“老爺、老太太、太太都不是不通理人，咱們犯不著冒著挨打的風險，去壞人家姑娘家的清白。”

丁一：“府里的人看不上，麗春院總有幾個瞧得順眼的。”

謝知非猛的睜開眼睛，“你說什麼？”

“爺啊！”

丁一撲通跪倒在地，“晏姑娘邊還有一個李姑娘，的劍可不是吃素的，弄不好兒都給爺削沒了。”

謝知非：“……”

他看了眼自己的下，嘿嘿冷笑兩聲：“朱青？”

朱青匆匆進來：“爺？”

“把姓丁的這攪屎給我拖出去，砍了。”

朱青瞪了丁一一眼：你又怎麼惹爺不開心了？

丁一一臉冤枉：我沒有啊！

朱青：還說沒有？還不趕滾！

丁一一邊滾，一邊在心里嘆：哎，這年頭，忠仆難當啊！

朱青在桶邊蹲下來，“爺是不是發愁怎麼查鄭家的案子？”

總算還有個知道主子心思的。

“鄭家的案子是其一，晏三合是其二，你說我要不要拿不是晏行的孫做威脅？”

“萬萬不可，爺忘了老太太說過的話，晏姑娘這人吃不吃，來的，爺不過。”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理！

“但我瞧著，的似乎也不吃！”

“爺難道真要查鄭家的案子？”

“男人一諾，重千金。”

謝三爺聲音沉了下來，“我答應過他們的。”

他還魂九年，獨活九年，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吳關月父子二人。

所以他才會對大齊國那段歷史了如指掌，才會對鄭家的案子了如指掌。

他對天發過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尸要帶到鄭家祖墳前，挫骨揚灰告在天之靈。

如今兇手另有其人……

謝知非心臟有力地撞擊著腔，一下，又一下。

哪怕傾其所有，哪怕終他一生，哪怕上天地，也得把真兇給找出來！

總得求個明白，才有臉去下面見他們！

……

靜思居。

“三爺來了！”

湯圓迎出去，“姑娘在里間換裳，三爺稍坐片刻。”

謝知非起裳坐下，翹起二郎。

“姑娘這一趟出遠門累著了，你侍候起來多用些心。”

“三爺放心，奴婢曉得。”

“姑娘若有想吃的，想玩的，大承應不下的，只管來找我。”

“是！”

“別應是啊，記下來，刻在腦子里。”

“是！”

兩人正說著話，珠簾一掀，晏三合從里面走出來。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驚住了。

都洗去了一的風塵，都換上了嶄新的裳；

一個角習慣上揚，無言亦風流；一個臉上習慣端著清冷，卻難掩眉間藏著掖著的致。

謝三爺在心里嘆一聲：人間絕。

晏三合在心里罵了一聲：人模狗樣。

三爺起，笑中帶點壞，“晏三合，咱們走吧！”

晏三合深吸口氣，“你前邊帶路。”

三爺睨著，“你可是習慣走在男人背后的人？”

不是！

晏三合磨磨后槽牙，迸出一個字：“走！”

走是走了，但兩人走路的姿態卻截然不同。

一個背著手，踱著方步，一派風流倜儻；一個背著手，邁著正步，子僵無比。

李不言跟在兩人后，目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論逢場作戲，三合遠遠比不上三爺那老油條！

在張呢！

李不言靈機一。

“三爺，我問個問題，你不介意吧？”

“問！”

“三爺和二爺是不是不對付？”

“你還真敢問！”

“那……三爺敢答嗎？”

謝三爺垂目看了晏三合一眼，“憑你家小姐的聰明，飯桌上聽幾句，就什麼都明白了。”

李不言笑，“三爺想讓我閉就直說，別拿我家小姐當幌子！”

謝三爺：“你閉！”

李不言又笑，“嗯！”

謝三爺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

這姓李的也是一攪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