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里沉寂下來。

謝知非閉了閉眼睛，把心里諸多緒強的下去。

“來人！”

外頭的丫鬟們戰戰兢兢進來，“三爺？”

“扶杜姑娘去凈面，預備好馬車，一會我親自送杜姑娘回府。”

“三哥？”杜依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謝知非聲音很溫，“不早了依云，家里父母都在等，先回去吧！”

“我聽三哥的話。”

杜依云委屈的吸吸鼻子，扶著倪兒的手進了凈房。

謝知非沖著吳氏一笑，“母親，飯也吃了，架也吵了，就散了吧。”

“三兒！”

吳氏神有些忐忑。

既覺得杜依云教訓的半點沒有錯，又擔心晏三合會不會跑老太太那兒告狀去。

謝知非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

人分三六九等，這中間差了什麼，只看說話做事就知道。

娘這樣的子，若不是老太太護著，他和大哥、大嫂暗中幫襯著，又豈能斗得過二房的那位。

“不是那樣的人！”

說完這一句，謝知非頭也不回的離開。

吳氏愣在當場。

晏三合是哪樣的人？

三兒為什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

……

青石小路。

李不言追上晏三合，低聲道：“你說得對，這大宅門里的彎彎繞太多，咱們等案子有點眉目了就離開，這吳氏太蠢了。”

晏三合眼一抬，“白蓮花到底是什麼？”

“別管是什麼，反正杜依云就是。”

李不言笑道：“以后離遠一些，以你的人品還的的確確是斗不過。不是你不行，是男人們都會心疼這一號的。”

“不包括我啊，李不言。”

裴笑追過來，低頭看了眼晏三合的臉，“我可從來不會心疼。”

“裴大人竟然不被白蓮花所迷。”

李不言用胳膊蹭蹭裴笑的：“說來聽聽為什麼唄？”

切，誰說給你聽啊？

裴爺我是說給我家神婆聽。

“杜依云和我們打小就認識，打小就想做謝府三，我和打小就不對付。”

晏三合不濃不淡的“噢”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不好奇嗎，晏三合？”

裴笑笑得又壞，又賤兮兮。

“飯沒吃飽，戲看了一大出，一會你請我吃飯，我把為什麼做不三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如何？”

做不？

晏三合心里大吃一驚。

瞧吳氏對杜依云那個熱絡勁兒，妥妥的是把當了兒媳婦啊！

到底什麼況？

“好！”

晏三合答得極為痛快。

痛快到裴大人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回到靜思居，晏三合吩咐湯圓把飯菜熱熱再端上來。

別的菜能熱，烤鴨這東西沒法熱，吃進里本不是原來那味兒，裴笑那個心疼啊！

倒不是心疼銀子，他心疼自己對晏三合的一片心，都被這場鬧劇給糟蹋了。

“湯圓，你去院里乘會涼。”

“是！”

門掩上，裴笑把茶盅一放，嘎嘣利落脆。

“杜依云的父親杜建學也算是一代大儒，如今至禮部尚書，謝道之一踏場，就拜在他的門下。

可以這麼說，謝道之有今日的地位，除了他自個的本事外，杜尚書的提攜也很重要。

杜依云是杜建學最小的兒，都說幺兒得寵，到了杜建學這里，就了幺得寵，晏三合你知道為什麼嗎？”

“說！”

瞧！

我的意中人是多麼有個啊！

言簡意賅！

“因為杜依云聰明啊，三歲識字，五歲進學，八歲就能做詩，京城有名的才，杜建學是把當男兒來教養的。”

李不言心里腹誹：能做白蓮花的，大都是才。

“謝五十小時候，長得那一個致，那一個好看，再加上胎里不足常常病著，哎啊，要怎麼形容呢，反正就是個病人。”

裴笑說到這里，自個都忍不住笑了。

“有一回謝府宴請，有個混小子把病人騙到沒人的地方欺負，被杜依云瞧見了，小丫頭直接拿起一塊磚頭夯過去。”

李不言：“沒想到杜蓮花小的時候，還討喜啊！”

“那是！”

裴笑白一眼，“小時候是病人顛顛的跟在杜依云屁后面玩，左一句云妹妹，右一句云妹妹。”

不知道為什麼，晏三合聽到這話有些不太舒服，冷冷問道：“后來呢？”

“后來，咱們三爺死里逃生……”

“死里逃生？”

“晏三合，我在驛烤火時和你說過的，就是他快病死了，后來又被我哭回來的那回。”

“我記起來了，你往下說。”

“那回以后他就開始發圖強，整天鍛煉，還請了這個師傅，那個師傅的。

后來子骨也練結實了，個也長高了，勁兒也比我大了。”

裴笑：“再后來就變了杜依云顛顛地跟在他屁后面，左一句三哥哥，右一句三哥哥。”

李不言頭一歪，做了個嘔吐的表。

晏三合忍著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郎有，妾有意，這婚事怎麼就不了？”

“問得好！”

裴笑決定給自己加點戲，“這不是因為我嗎？”

“你暗云妹妹，還是暗三哥哥？”

裴笑眼中的怒火噼里啪啦，“李不言，你他娘的給我閉！”

李不言好奇心被勾了上來，“那你倒是快說啊！”

裴笑拿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漢。

“杜建學這幾年和這個人走得很近。”

話說得相當委婉和晦，晏三合卻已經懂了。

裴笑和三爺是太子黨，杜建學卻是漢王黨，真正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杜建學對于謝道之來說，曾經有恩；杜依云對于三爺來說，一直有。

這份恩擺在面前，使得謝知非和杜依云的婚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這麼僵持著。

晏三合狀似隨意一問，“謝道之呢，他什麼意見？”

“謝伯他……”

裴笑的聲音拖得極長，就是不往下說。

晏三合目向裴笑看過去，卻不知裴笑的視線一直在上。

目一。

晏三合心中一，嘆道：謝道之可真是只老狐貍啊。

裴笑看眼睛一亮，欣道：個什麼的都還是其次，關鍵是聰明啊，有利于我的子孫后代。

晏三合懂了，李不言卻還糊涂著，“謝道之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