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已是清晨。

貴霜國庫的殘垣斷壁前。

“現在，我貴霜落到了這個地步，不知蕭宗主，何以教我？”

貴霜國主波調，面鐵青，向著菩提心宗宗主蕭施看來。

一眾貴霜軍士，乃至于陪同前來的達貴人，早已非常識相地遠遠躲開。所以，能聽到這句話的，唯有波調自己和蕭施而已。

蕭施安道：“其實，國主不必太過擔憂……”

“本王怎麼可能不擔憂？”波調不耐煩地打斷了蕭施的話，道：“貴霜一滅，損失最大的人是誰？是那些貴霜貴人嗎？還是貴霜子民？”

說話間，波調指向遠方的貴霜軍士和貴人，冷笑道：“那些貴人，不知多人買了貴霜青卡！漢軍打過來，他們能保富貴不說，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呢！那些貴霜百姓麼？臣服我們大月氏人，和臣服漢人，有什麼區別？說不定……不，那簡直是一定的，臣服漢皇后，他們的日子，能過得更好一些！還有你，菩提心宗宗主蕭施！”

頓了頓，波調的面越發嘲諷，道：“菩提心宗屢屢和大漢為敵又怎麼麼樣？蕭宗主你，親自策劃了那場刺殺又怎麼樣？你是個人啊！一個天下有的漂亮人啊！只要你愿意，乖乖乖乖地岔開大||退，做漢皇的玩，他舍得殺你？你日后的富貴，未必比當菩提心宗宗主！

唯有……唯有本王，才會在漢人打來之后，失去所有啊！我是貴霜滅亡的罪人！我的萬里江山，會為華夏武勛的見證！我的萬千子民，會為華夏制霸寰宇的養分！我的麗后妃，會為漢軍的戰利品！我會為漢皇階下囚，被千刀萬剮！

不擔憂？本王憑什麼不擔憂？姓蕭的，你告訴我，我憑什麼不擔憂啊？”

說到最后，波調已經是如野一般嘶吼。

說到最后，波調已經雙目通紅，看向蕭施的目，已經是充滿了仇恨和瘋狂！

不得不說，貴霜國庫被燒，已經了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讓波調完全失去了一代雄主的鎮定和理智。

更不得不說，波調實在是太聰明了，已經想明白了，蕭施那個行刺劉偃的計劃，是多麼地危險！

他更是想明白了，貴霜被滅后，誰才是最大的輸家。

自己！

貴霜王波調！

沒有別人！

眼前這個皎如明月的絕人，絕不會為自己陪葬！

“波調，你說過夠了沒有？”

蕭施的面上沒有愧疚之。

恰恰相反，此時此刻，的目中充滿了鄙夷，道：“枉我以前，還把你波調看做一個人。今天看來，不過如此！”

“你憑什麼這麼說？賤人！”波調然大怒，惻惻地道：“今日，若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在亡國之前，先滅了你們菩提心宗？”

蕭施針鋒相對道：“怎麼？本宗主說得有什麼不對麼？你既然知道，貴霜滅國后，最悲慘的就是自己。現在，為什麼不想辦法起一搏？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難道，堂堂的貴霜之主，連兔子都不如？只知道，拿我這個人來撒氣？”

“起一搏？說得輕巧！”波調搖頭道：“你以為，我貴霜，現在還有起一搏的機會麼？”

“怎麼沒有？”蕭施緩和了一下語氣，道：“說實話，看到國庫的沖天大火之時，本宗主也以為，貴霜完了，再無擋住漢軍的可能。不過，后來，我仔細一想，其實，漢軍遠遠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強大。”

波調道：“這話又怎麼說？”

蕭施道：“大漢諜，在我貴霜白沙瓦來無影去無蹤，連殺一百三十七名高層，甚至連我貴霜國庫都燒了。國主仔細想想，，單單是大漢諜太過強大嗎？”

“蕭宗主的意思是……”波調心中一，道：“那該死的大漢青卡！”

擁有大漢青卡，雖非大漢子民，卻有大漢子民的一應福利，價值千金。

表面上看起來，青卡不值這個價錢、。

很簡單的道理：其一，大漢子民的福利，遠沒有千金之多。其二，若大漢攻占了白沙瓦，白沙瓦的百姓，豈不是自了大漢子民？哪里用得著花錢來買？

不過，大漢青卡的意義，遠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對于普通百姓來講，大漢青卡的確不值那麼多錢。

但對于貴霜貴人呢？

他們不擔心，在戰爭中，自己的萬貫家財，遭到搶掠？

他們不想貴霜滅亡后，對新的國度表達忠誠？事實上，這高價買來的大漢青卡，就是他們對大漢帝國的投名狀！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有了第一個投命狀，再有第二個第三個投名狀，就都順理章了。

所以，幾百名大漢諜，輕而易舉地刺殺了一百三十七名大漢貴人，不僅僅是因為大漢諜強大，不僅僅是因為史阿和韓龍的厲害，更是因為這些貴霜貴人的配合！

“沒錯，就是大漢青卡！”蕭施道：“并不是大漢諜太過強大，而是幾百張大漢青卡發下去，大漢諜在白沙瓦城如無人之境，才造了如今的戰果。賈詡有毒士之稱，從這大漢青卡上來看，果真對得起這個名號啊！”

“蕭宗主此言，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即便如此……”波調苦笑道：“本王總不能把擁有大漢青卡的貴人，都殺了吧？那樣的話，本王的王位都不安穩了。”

“當然不能把這些人都殺了。但是……國主……咱們遷都如何？”

“遷都？”

“對，遷都。白沙瓦僅僅留下十萬大軍和十萬民夫。您和我，帶著百姓、文武大臣，以及其他軍隊前往，前往明那加拉，再立新都。”

“妙啊！”波調眼前一亮，道：“遷都之后，白沙瓦糧食的缺口就沒那麼大了。二十萬人死守白沙瓦的糧草，本王總是能湊得出來的。而且，沒有那些貴人的掩護，大漢諜，再也無法在白沙瓦立足！如此以來，說不定，白沙瓦還真能守住！不過……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蕭宗主，你覺得誰能承擔起，守衛白沙瓦的重任呢？”

蕭施道：“國主以為，謝國東如何？”

“謝國東？”波調微微搖頭，不屑道：“敗軍之后，豈敢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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