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天佑十三年，三月十八。

現在已是春暖花開，漢軍鐵狼關大捷后的第三個月，波調遷都迦畢試后的第一個月月末。

迦畢試城，王宮。

“諸位卿！”波調緩緩向四下里的文武大臣看來，道：“算算日子，漢軍已經連攻陀羅十三日了。不知諸位卿，何以教本王呢？”

“王上勿需憂心。陀羅城池堅固，易守難攻。城有我貴霜王族大將提力迦鎮守，堪稱萬無一失。”

“微臣以為，我貴霜的當務之急是兩件事。其一，派出騎兵，襲擾陀羅城外的漢軍。其二，再派使者，聯絡百乘、朱羅和安息。他們總不能，真的任由漢國吞我貴霜吧？”

“還應再派欽使，潛我貴霜失地。漢軍為了短時間全面獲勝，殺戮甚重。臣就不信了，民間沒有反漢之人？”

“正是如此！不過，派遣大臣為欽使，不如派遣僧人。這方面，應由菩提心宗多多出力。”

“其實，我貴霜雖然接連戰敗，但也不完全是壞事。起碼，那些首鼠兩端，手持大漢青卡之人，已經向漢皇投降。如今我貴霜朝廷之，都是對國主、對貴霜，忠心耿耿之輩！有朝一日擊敗漢軍，定然能在國主的率領下，實現貴霜之中興！”

……

貴霜大臣們議論紛紛，雖然稱不上對前途信心滿滿，但低糜的士氣，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本來嘛。

亡齒寒的道理，朱羅、百乘和安息，真的不知道？

他們只是畏懼漢軍兵威赫赫，不敢支援貴霜而已。只要貴霜再堅持個一年半載的，讓三國看到勝利的希，他們怎麼可能不出兵？

到了那時候，漢軍頓兵于堅城之下，兵鋒已挫，四國聯軍反守為攻正當其時！

至于說，陀羅能守住三五個月嗎？

憑什麼不能？

漢人又不是真正的天兵天將，沒有了那種威力巨大的投石車和水攻之計，短時間，怎麼可能攻破如此堅城？

波調對大臣們的判斷深以為然，面帶微笑，頻頻頷首。

護國天蕭施，此時也是滿面輕松。

然而，正在這時——

“不！不好啦！啟稟國主，大事不好啊！”

蹬蹬蹬~~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貴霜軍士手舉一份公文，踉踉蹌蹌，跑了大殿。

“嗯？”波調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沉聲道：“何事驚慌？”

“急軍！三日之前，陀羅已被漢軍攻陷！漢軍前鋒部隊，距離迦畢試不足五百里。請國主，早做定奪啊！”

“啊？”

波調滿面不可置信之，道：“這……這怎麼可能？難道，漢軍那種龐大而笨重無比的拋石車，已經運到陀羅了？”

“那倒是沒有。但是，陀羅確實被漢軍攻克了啊！您……您仔細看公文就明白了。”

“拿來我看！”

“是。”

不消一會兒，那公文就出現在了波調的手中。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啊？”

“漢軍手段，真是神出鬼沒矣！”

……

波調越看越是面鐵青。

最終，他滿面頹然，將那份公文，給了近侍，道：“轉給各位大臣。大家都看看吧，漢軍如此手段，真是我等所能抗衡？”

很快地，那份公文，在群臣中傳閱了一圈兒。

“……”

知道了漢軍攻破陀羅的手段之后，群臣滿面震驚之，大殿一片安靜。

大漢是怎麼攻破陀羅的？

拋石車啊！

雖然襄砲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運到陀羅，但是，次等的拋石車，不需要多厲害的匠人，不需要多難得的材料，可以隨時打造。

這些此等的投石車雖然威力不夠強，但是足夠多啊！

在華夏歷史記載中，，金兵攻打北宋都城汴京時，大量征召民夫，“一夜安砲五千余座”。

五千拋石車，一齊發，守城的宋軍兵士，幾乎無法在城墻上立足抵擋這漫天石雨！

如今，大漢攻打貴霜，征召起貴霜民夫來更是毫不吝惜。

一萬多拋石車立起來，對著陀羅日夜攻打。陀羅能堅持十天，已經算是很賣力了。

貴霜君臣，雖然不知這段歷史，但也被公文的記載，震驚得久久無語。

說好的，陀羅能堅守三五個月呢？

十天！

僅僅堅守了十天啊！

現在，很快，漢軍就要兵臨迦畢試了。

雖然迦畢試地勢險要，萬拋石車，絕對無法在迦畢試前架設起來。但是，誰知道，漢軍還有什麼大家意想不到的手段？

如果，一旦迦畢試城破，城之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活不了啊！

的確，大家都是貴霜的忠臣。

不過，果真要一條道走到黑，和家人一起，陪貴霜送死嗎？

就是波調此時都有些含糊。

良久，他終于出聲，沉聲道：“漢人如此狡詐多端，我貴霜的勝算著實不大。本王心意已決，若漢皇同意保證吾等生命財產之安全。為免生靈涂炭，本王愿意向漢皇……投降！”

當然了，波調乃是貴霜國君。在臣子們面前，得保持著一定的格。他即便要向大漢投降，語氣也不可能非常。

但是，真正向劉偃投降的文書，段就極其之低了。

“小王有眼無珠，不知大漢天威赫赫，今日后悔難及矣！陛下至仁至慈，請大發天恩，準許小王王迦畢試城附近，五百里之地，以祭宗廟。小王必叩謝天恩，子孫萬代生生世世為陛下之忠臣！若陛下不準，請保全小王財產，允小王為一庶民。小王必定日日在佛前為陛下祈福，謝陛下之皇恩浩。若仍不準，請陛下……收吾之財產，饒吾一條犬命，吾之全族，盡數愿為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也！小人仍恩不盡！”

在波調看來，把自己比作是狗，已經是極盡謙卑了。自古亡國之君，從未有如此卑下者，劉偃心中那口氣，也該出了吧？

然而，劉偃看了這封信后，滿面不屑之，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貴霜使者，你回去之后，告訴波調：行刺朕躬，罪莫大焉。若朕饒了他，何以服天下？這次，朕出征貴霜，不取他的狗命，誓不回軍！”

“大漢皇帝！”

貴霜使者惻惻地道：“外臣出使之前，我家國主還有代：本王已經把姿態放到了最低。漢皇，你莫得理不饒人，欺人太甚！”

劉偃眉一挑，道：“朕就是要欺人太甚了，波調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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