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給陳大郎下了針,又開了方子人煎藥。
陳慕雪在信郡王府,唯一的依仗就是陳大郎,直哭的肝腸寸斷,求他留下來照看他,府醫了惻之心,慨然應下,立刻便收拾東西過去了。
謝思危得報,冷笑了一聲。
要知道,孫璞是皇上特賜給信郡王的太醫,這是皇恩!!
旁人想借用都是名不正言不順,起碼得信郡王點頭!
而現在信郡王都“重傷垂死”了,這惻之心是能隨便能的??敢隨隨便便扔下王爺去照應旁人?
就算王爺沒事都是大罪!!
真要追究起來,都不是他自己掉腦袋的事了,一家子都得跟著死!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一來,就是他自己失職!與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謝思危一邊人通知趙虎,一邊就派人去搜府醫的房間。
他雖然看出府醫不對勁兒,便也沒有十全的把握,可是一搜之下,就搜到了五張二百兩的銀票……整整的一千兩銀子,全都是匯錢莊的。大風小說
怪不得府醫會背叛,一出手就是一千兩,財帛人心!
這小縣城離邊關太近,半家錢莊也沒有,而邊城那邊,唯一的錢莊就是裕錢莊,那只是一家小錢莊。
只有高大戶才會遠遠的去匯錢莊,因為那是天下三大錢莊之一,有保障。
只需要派人去查查銀票上頭的票號,就能知道,這銀票是出自哪一府!
畢竟如此大額的銀票,花出去又票號相連的可能太低了。
謝思危也不嫌麻煩,就派人去查了。
而沈晝錦那邊,
趁著屋里都是自己人,外頭又有人守著,沈晝錦給長寧郡主下了針,然后在食中無名指的指尖,各刺了一下,手彈金針,便有濃黑的毒,慢慢的流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滴了白玉杯中。
秦水有些驚愕。
他們是學過這些的,這種,都是陳年舊毒,可長寧郡主份尊貴,為何竟會有人給下毒?
長寧郡主雖然看不到,卻也覺得有哪里不對,喃喃的道:“錦兒?”
“別怕。”沈晝錦安:“娘親別怕,很快就好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轉紅,便起了針,給指尖涂了藥,薄薄的包扎起來,又示意秦水把杯子移走,一邊問道:“娘親,你以前經常養花嗎?”
長寧郡主不知道杯里是毒,只答道:“我是個俗的,并不懂花草,倒是你爹,雖是武將,卻十分風雅,詩做對,還養花,有時就會人買了花放在房中,說我天天看著,看能不能熏出一兩分雅骨……”
沈晝錦眼神微冷,道:“放在臥房里嗎?旁人不是說臥房不宜放鮮花嗎?”
長寧郡主笑道:“哪有什麼宜不宜的,你爹說我該講究的不講究,不該講究的窮講究,說白日里煙火氣雜了,怕我聞不見,倒是晚上靜些,可以我好生聞聞,去去上的銅臭氣。”
沈晝錦冷笑道:“那爹晚上不與你一起聞嗎?”
長寧郡主搖了搖頭:“我晚上時常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吵的他也睡不,故此他是長年在書房睡的。所以啊,你爹總說我是個沒福氣的,旁人家的夫人,一腳出八腳邁,屋里早晚從來不斷人,可我,晚上都不敢留人,有點聲音我都睡不著,臥房門窗都關的的,不然聽著聲音我都心里鬧的慌。”
長寧郡主長年累月,已經習慣了,完全不覺得這是侮辱,說的時候甚至還是笑著的。
可是這種話聽在旁人耳中,真的是一言難盡……連信郡王這種直男都聽的攥起了拳頭。
沈晝錦又問:“那這花是爹買的嗎?”
長寧郡主道:“聽說是特意找人求的,平常的花開不了這麼久,只有他拿來的花,一開就是五六個月。”
沈晝錦道:“是從何求的,你可知道?”
長寧郡主搖了搖頭:“這我倒不知,只聽你爹說,那人家世富貴,種花種草不圖賺錢,只是結同好,素來只接待文人雅士,我這種俗人,是連門兒也進不了的。”
信郡王氣的咬牙,杯子在桌上狠狠的碾了碾。
沈晝錦冷笑了兩聲:“他素日就是這般貶低你的?”
長寧郡主一愣,道:“他,他……是我自己沒用,倒不是他貶低。”
沈晝錦道:“就算你真的沒用,也不到他說!!娘親,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皇室后人,堂堂的王府郡主……而他,一個破落戶,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若不是娶了你,以他稀松平常的本事,如今連個千戶也混不上!!這就尊卑有別!云泥之別!!”
“你為他生兒育持家業,外祖父和舅舅又在戰場上多番提攜,他才能混上一個爵位,混上一個不用上戰場的閑職……王府待他恩重如山!你待他亦是恩重如山!他怎麼敢看不起你?怎麼敢對你多加指摘?”
信郡王在外頭,猛的一拍大,恨不得給一聲好!
長寧郡主也張大了眼睛,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
沈晝錦續道:“你就這麼想吧……如今有一個家破人亡,獨自逃難的窮小子,被征召邊軍,武功泛泛,又不勇猛,卻好運氣識文斷字,所以被將軍放在了邊,之后還把唯一的嫁給了他,一力提拔,讓他從災民變了伯爺,宗耀祖!”
“這樣的大恩大德,他是不是應該一輩子對妻子好?而他,娶親的時候無比諂,可過起日子來,又是嫌人銅臭又是說不雅的,哪怕在日常小事上,也要踩著堂堂郡主抬高他自己,顯擺他那點可憐的小文才……”
輕笑了兩聲:“真有文才怎麼不見他考科舉?真有文才怎麼不見他寫出什麼驚世大作?不過是仗著邊城尚武,識字的,駝子里頭拔將軍罷了!!這樣的人,你自己說說,他是不是個人渣?哪怕這個姑娘奇丑無比格暴烈一無是,他既然承了人家父親的份,就應該一輩子供著哄著!!”
“要不然他也可以不接啊!!堂堂郡主,貌傾城,還愁嫁嗎?他不要,有的是人搶著要!將軍可從沒迫過他!他大可以長長志氣,憑著自己的本事混出頭啊!!可他呢?既舍不得這份斗一輩子的便利,卻又不知恩,還視之為侮辱,對著岳父舅兄跪,轉頭就打侮辱妻子!!這種人……其心可誅!!”
信郡王忍不住了:“說的好!!說的對!!”
他咬牙切齒:“說的太他娘的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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