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本善三人,當天晚上就被驅離了九霄山,司和等在外的九霄門人,也都以鶴訊傳達了,倒是方便多了。
沈晝錦留在九霄山小住了幾日。
把陣法再優化優化,幾個老頭頭的調理好,順便也指點指點其它人,閑了就與沈重一起去枕星樓下頭坐著,聊天喝茶下棋。
這是以前他們常做的事。
沈重對此似乎頗有執念,沒事就邀過來坐,一坐就是大半天。
枕星樓風景極,雖然樓,但其實是一座九層塔,塔頂云霧茫茫,塔后是被青枝碧葉重重包裹的青山,大片大片的花樹。
飲月湖的水便如一塊巨大的綠寶石,清澈見底,湖底的水草,各的魚兒,如同懸空游一般,天氣好的時候,湖面倒映著藍天白云,看久了會有一種錯覺,不知頭頂腳下,哪一個是湖水,哪一個是長空。
但再的風景,也架不住天天看。
每一天都來,甚至一天兩趟,沈晝錦很快就覺得沒意思了,于是就自己到溜達。
畢竟大盛朝的蜀州,若放到現代,那就是四川,這種百年幾無人跡的深山里頭,說不定會有只大熊貓呢?
幾天之后,收到了一封鶴訊。
是余致遠傳過來的,跟說小年年醒過來之后,因為了驚嚇,一直不怎麼安穩,倒是很親近長寧郡主,娘親,一直問娘親是不是來接年年了……長寧郡主心,一直答應著,晚上也是帶著年年睡,這兩天倒是漸漸的安穩些了。
聽小娃娃的話頭,好像是后娘對不好,總是打,哥哥就哄,說長大一點娘親會來接,所以就認準了長寧郡主是的娘親,現在過來接了。
沈晝錦看的有些驚訝。
其實這樣倒是好的,只是這樣一來,說什麼也得把小娃娃留在長寧郡主邊了。
以對霍凌絕的了解,他應該會答應的。
但,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過了弱冠之年,是只標準的小·老狐貍了,年時期的霍凌絕,還真不怎麼了解,萬一他年時是個犟驢可咋辦??
托著腮想了片刻,默默捂臉。
還真不好辦。
因為上輩子,霍凌絕真的教了很多,幫了很多,也救過不止一次。
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無論如何都還不清,所以,哪怕為了娘親,也不能傷害他一星半點兒,失憶符也不想用,嚇唬也不想嚇,騙他也不想騙,到時候,只能慢慢的跟他磨了。
想的有點發怔,伏在桌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輕輕的腳步聲走進來,悉極了。
迷迷糊糊的不想張開眼,下一刻,他忽然加快步子,迅速走到榻邊,飛也似的抱了一堆服,到了肩上。
被的不行,一起,服落了一地。
他負手嘆了口氣,就像一個真正的正人君子:“我怕你著涼才幫你披上的,你怎麼不小心一點,弄臟了又要洗!”
沈晝錦無語:“你要點臉!誰家披服連衵連子都披過來的?”Μ.166xs.cc
這話幾乎要沖到口邊了,沈晝錦猛然驚醒。
眼前并沒有那個悉骨的男人。
發了會兒怔,忽的啞然失笑。
那個時候,瘋狂自厭,每天都想著要怎麼死。
現在想想,可能已經是抑郁癥了。
可那時候不知道,只覺得自己太沒用了,不想著怎麼報仇,反而萌生死志。
每天都在拼命的練武,而他卻時常在旁邊添。
他服換的勤,來不及洗,就想方設計的坑,讓幫忙洗,各種坑蒙拐騙的小招數兒層出不窮。
又專瞅著練武的時候嚷嚷,不理他就唉聲嘆氣,自己跑去做,把灶房點著了,可憐的帶著一臉灰站在旁邊,看著……
真是天天被他氣的要死。
可是,若沒有這些煙火氣的生活,時時的“被需要”,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其實真的很不愿意回憶上一世。
真的很憋屈,明明他們都夠聰明也夠冷靜,但不管怎麼,都干不過老天。
譬如,某一天新帝要出門,他們排除萬難的安排,萬事俱備,只等他局……老天下了一場雨,他不去了。
又譬如,他們在某存了一倉庫的糧食,極為嚴……陳慕雪的狗醉酒,無意中打破機關,就發現了。
準備好的毒酒,被人無意中打翻;安排好的局,被人無意中撞破……這樣的事實在多不勝數。
新帝雖然殘暴愚蠢,邊卻有很多陳慕雪的狗和金大,愿意豁出命賠上九族的幫他……他們要做什麼,本來就很難,偏偏永遠不能功。
這種用盡全力,一次一次投注希,卻又一次一次莫名其妙一敗涂地的日子,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要不是霍凌絕,早就崩潰了。
霍凌絕,他是一個很堅定的人。
他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私下里還有些無賴狡黠,其實意志力極為堅定。
要做什麼,就排除萬難去做,可能這中間有很多很多的波折和.,可不論是燈紅酒綠、還是摘膽剜心……他看起來好像已經沉迷了,或者被打垮了,可一旦他掙出來,你才會發現,他在這個過程之中,一直在為“走回正軌”這個目標鋪路,他在旁人不經意時步下的每一個棋子,最終都能派上用場。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骨頭像鋼打鐵鑄,矢志不移,但外在表現一點也不剛毅,相反,他很會演戲,很多讓他的敵人極度愉悅的“勝利”,全都是他演出來的。
他會在笑的溫時挖出別人的心臟,也會用最冷的面孔撒最的。
甚至覺得,為一個人人輕賤的“死太監”,也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步,對所有男人來說極度屈辱的事,對他來說,卻是一個極大的,能為他爭取到他想要東西的籌碼。
他的對真的有很大的影響。
真的很想他,非常想他。
但他們之間,不是。
更像是可以付后背的戰友。
不止是你殺人我遞刀,而是你殺我,我也會遞刀,甚至不會問為什麼。
沈晝錦正想的神,外頭,一個年輕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道:“祖師爺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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