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莫念安排眾人離開天禪寺，回涼州城去。

趁著司空銳顧著司空靜公主不開，莫念親自帶人去了百鳥星君的院子。

鬼畫、琴音與思棋俱在，唯不見雅書影。

“殿下。”三人見過來齊齊行禮。

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

當初在京城爭鳴閣，不管哪次前去，這些鬼侍也頂多稱為貴客，可是現在們竟會當面稱為“殿下”，想來這都是百鳥星君之命。

“雅書呢？”莫念問。

那日雅書釋放了鬼力，現在這時想來還在沉睡。

鬼畫指了指院外停著的馬車，莫念注意到外面停著兩輛馬車，其中一輛是百鳥星君慣乘的。

來到另一輛馬車后掀起車簾，就算心里早有準備還是在看到車里裝著的東西時呆了呆。

后面的這輛馬車里整整齊齊的擺著四口棺槨。

思棋指著其中一口棺槨道：“雅書在此休息。”

任誰在聽到這話時都免不了心生寒意，說什麼休息，這明明就是死人睡的棺材好吧。

“雪翎呢？”莫念放下車簾問。

“在院后與客說話。”

莫念離開思棋們邊去往院后。

遠遠的，聽見房后傳來風華公子的聲音：“你真的要隨走，你十一叔還在等你回去呢。”

“我知。”百鳥星君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無奈，“我已告知師傅，讓他通知我父親，此事非同兒戲，那位子怎能說給就給我了，我這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坐了早晚也是要被累死的。”

莫念聽到那個“死”字，心頭不一跳，腳步加快，“咔”地踩斷了一截枯枝。

房后說話的聲音停了。

“莫念……”

百鳥星君與風華公子一前一后走出來，看見時全都一愣。

莫念無所謂道：“馬車都備好了，總不好讓南澤國的那些人等咱們。”

于風華飛快的瞥了一眼百鳥星君，低聲道：“都用上咱們了……難怪你的都要邁不了……”

百鳥星君狠狠瞪著他。

于風華撇了撇不再言語了。

“莫念什麼時候過來的，沒有看到思棋們嗎？”百鳥星君臉上帶著微笑，神看上去與尋常別無二致。

可是莫念卻在一剎那看到他眼底掠過的一不安。

“才剛過來就看你們出來了。”莫念假意道，“時辰不早，該啟程了。”

百鳥星君向風華公子拱手，“我就不去向師傅道別了。”

“知道了，我會替你說明。”于風華抱著肩，看著百鳥星君與莫念兩人走遠，沉默半晌忽地揚天清嘯，悠悠歌起：“青燈古佛，紅塵婆娑，為何偏求，不昧三世因果，不知心向何，何來解……”

百鳥星君正準備登車，聽到歌聲時一滯。

莫念也轉過頭來遙院中。

“走吧。”百鳥星君嘆了句。

思棋等人將車簾放下，馬車徐徐駛離小院。

他們走出很遠，仍能聽見自后傳來的歌聲：“承卿一諾，執此一生不負我，念其長，執此一世不訴緣苦……”

“風華公子……究竟是何人？”莫念陪他坐在馬車里，問了句。

百鳥星君眼中笑意盈盈，“你覺得他是何人？”

“與你師傅有些像。”

莫念此言一出，百鳥星君袖掩口被嗆的直咳，他師傅要是知道有人會這麼看他跟于風華，不知要恨什麼樣子。

“他非九離國人。”百鳥星君敷衍道。

“你呢？”莫念定定著他。

百鳥星君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我也非九離國子民。”他低聲道。

“來自何？”

百鳥星君看著莫念，他無法拒絕的提問，也無法說出欺騙的話語，視他為未來的夫君，那麼便有權知道他是什麼人，來自何。

“大燕國。”

“原來如此。”莫念低下頭來，眸華黯淡。

百鳥星君了，無數話都堵在口，可是這個時候，他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看來求賜婚的難度又增加了一分。”莫念故作認真道，“加上你的商人份，還有這副病歪歪的樣子……”扳著手指細細算來，“到了父王那里，怕是很難點頭呢。”

說了半天，不見他出聲，抬頭，卻見百鳥星君看向，目專注。

“莫念啊……”

“嗯？”

“你甚是可。”百鳥星君冒出這麼一句。

莫念笑起來。

百鳥星君向出雙手，“過來。”

莫念沒有半點猶豫的縱撲過去，撞了他的懷抱。

百鳥星君的子被撞的向后一仰，口作痛，可是他卻一聲不吭，摟著。

剛才這話，是故意這麼說的。

他知道。

為了免于他的尷尬。

不過說的也全都是實。

就算莫念為太，九離國皇帝圣寵，可是不管是皇上還是群臣，都絕無可能讓嫁給他這樣來例不明的男子。

“到時我會求母后幫忙。”莫念安他道，“我的母后定會幫我們。”

百鳥星君緩緩著的鬢角的秀發，笑意悠然：“不妨事，莫念，你只要按著自己的本心去做便是了。”

舍不得，也放不下，但他們之間的緣分想來也只有如此吧。

就算有一日天涯兩隔，他也不悔，不悔曾經癡于你，慕于斯。

莫念……我的莫念啊……

能夠看到你，真好，能夠抱你在懷中，真好。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外面傳來司空銳的說話聲：“秋意尚好，百鳥星君何不出來一塊騎馬？”

莫念這才意識到馬車到了天禪寺門口，百鳥星君放開，掀起車窗的簾子。

司空銳一錦華服，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

“騎馬就不必了，本星君弱，經不得這般顛簸。”百鳥星君毫不介意對方那帶著挑釁的微笑。

司空銳打量著眼前華麗的馬車，搖了搖頭：“男兒自當騎馬，整日都乘于車上，豈不是與婦人一般了。”

跟隨于司空銳周圍的護衛全都暗暗竊笑，司空銳這話分明是在辱對方就像個婦人。

他們都想等著聽百鳥星君怎麼辯解。

可是他們還沒等聽到百鳥星君開口，忽見太殿下自那輛馬車中出來，命手下影衛牽來了的戰馬，丟下一句：“啟程吧，又不是婦人，話怎地這麼多。”

一句話只把司空銳嗆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