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玥干脆直言:“兇手太想知道你的態度，所以，我懷疑那些煽風點火都是他干的。”

云衍眸一冷:“當年，本王攻進北狄陣營時，他們放了火，我軍被俘的將士尸首均面目全非。據你的畫像，兇手大致可以鎖定就是其中之一。”

他抬手重重了下眉心，看向，“無論如何，本王不相信他帶的兵會為殺人狂魔。”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韓玥從他眼底看到了一片深不可見的悲涼與空茫，仿佛所有的人明被深淵吞噬，而他自己，正在被一種晦暗的緒所淹沒。

那種緒自責，一種無法挽回也難忘以卻的太過沉重的無力。

那怕只是一瞬間，這種緒出現在有著‘戰神’之名的云衍上，也違和的讓人揪心……這是韓玥第二次對同一個人有這樣的覺。

垂眸，不忍再窺探，低聲說:“我能理解。”

所謂烏及烏，于他而言，疚有多深，逝去的‘他’就有多完，關于‘他’的一切都了不可，更不可染上污點。

雖不是個‘腐’，但絕對尊重并理解每一種。

當然，云衍并不知他們之間的理解偏差有些大，他以為理解的，是他所想要表達的——兇手背后還有盤錯節。

他滿意地點點頭，道:“所以，得盡快找到人，你可有法子？”

韓玥沉默一瞬，如實道:“就目前對兇手的了解程度，我還無法作出準確判斷。如果可以，我想和王爺確認幾個問題。”

云衍很干脆:“說。”

韓玥斟酌道:“王爺對議和的真實態度究竟是什麼？還是那句話，這關系著兇手的心理走向。”

云衍凝眸半刻，開口問的是:“你自在襄州長大？”

韓玥回憶了一下，“小的一家應該是七八年前才到的襄州。”

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原主十歲前的記憶很模糊，但覺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顛沛流離。

云衍:“那你一定見過襄州最糟糕的時候。”

“見過。”韓玥抿了下，“那時，家母患病，因藥抓不齊，最終病逝。”

云衍微怔，點頭說:“本王絕不允許襄州再現那樣的境況，議和必須要談。”

“可是……”韓玥猶豫著，云衍角輕扯，“怎麼？你也覺得本王的條件苛刻了些？”

韓玥如實道:“反正功的可能應該不太大。”

“他們會同意的。”云衍有竹道。

韓玥似乎明白了什麼，思忖道:“敢問王爺，您所等的時機還需要多久才能到？”

云衍眼瞳輕，是真的有些吃驚了。

議和，確實是一盤棋，明面上是北狄先提，實則是他推波助瀾在先，目的，是為替天家試路。

此局，步步未知，步步驚險。

他雖是執棋者之一，但仍做不到縱觀全局，仍需走一步思一步，不斷調整。

結果顯而易見，要試的那條路上，果然危機重重。

他雖早有布局，但還不是收網的時候，所以議和必須得拖……

這些事，就連他邊最親近的幾人也無一人知，卻一語道破。

此子……可惜是個子！

云衍神復雜，如實答:“不出七日。”

“如此的話……”韓玥表有些凝重道:“左大人恐怕要有麻煩了。”

云衍又是一驚:“何以見得？”

韓玥:“王爺不覺得左大人有些討人厭嗎？”

云衍哭笑不得，“你覺得本王當眾拂他面，是因為討厭他？”

韓玥看著他，不說話，表卻是堅定的很。

“好吧……”云衍承認:“左大人為清廉，向來是個敢說敢言的，但就是……就是思想過于迂腐守舊，不講究方式，認死理，故而，常得罪人而不自知。”

韓玥仍看著他，平靜而認真。

饒是云衍，也被看得莫名又尷尬，皺了眉:“在你心里，本王就是個小肚腸，睚眥必報之人？”

韓玥搖搖頭，“王爺誤會了，我只是有種覺，兇手與王爺在某種程度來上說，思想其實是共鳴的。”

云衍不解。

韓玥解釋道:“一如王爺不相信連將軍部下會為殺人狂魔，想必，兇手也不愿意相信，王爺會真的放下仇恨與北狄議和。所以，才會心積慮，想你表明態度。”

云衍沉默。

雖然不想承認，但韓玥所言的共鳴，他自己也覺到了。

韓玥:“王爺幾番攔左大人，當然不是小肚腸，你只是不希他為兇手的目標之一。”

云衍再次無語，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直覺兇手了解他，知他素來看重百姓，故選擇從普通百姓下手。引起他的注意后，再是與戎人有利益往來的商人，這是指路。

接下來會是誰？

如果是他，肯定會直接挑議和參與者，話最多，態度最明確的左清，無疑是最合適的對象。

奈何，左清是個攔不住的……

“所以，王爺這才將左大人留在戎人所居驛館。一來，驛館現在有衛軍把守，二來，關鍵時刻，戎人興許還能幫點忙，畢竟，他們也不希這個時候再死人。”

韓玥說完，嘆聲:“希下一個死者，不會是左大人。”

否則只能說明一點，兇手有同伙，且是自己人。

這就……有點難搞了。

恰時，有人來報，剛剛被抓起來的幾人還沒進牢房就招了。

就在今日午時，他們先后收到一封信，信中要他們前往驛站，找機會親口對云衍說出那幾句話，否則，他們會招來滅門之禍。

幾人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加上現場氣氛所致，便假戲真做，將那些話吼了出來。

如此，證實了韓玥方才的猜測——兇手確實有心積慮，煽風點火。

韓沖那邊也審完，稟報道:“昨晚，李老板要留戎人過夜，便將酒樓客人全部清走。所以，除戎人以外，不可能有別的客人在。店里的伙計都能相互證明昨晚并未去過上房，因李老板最討厭睡覺時被人打擾。且，他們中，無人符合阿牛所描述的畫像。”

劉大壯聽得撓頭，“我剛又去仔細看過，門窗完好，這兇手是怎麼來又是怎麼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