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似乎也是下意識地，抬手握一握韓玥的手，松開，繼續說道:“后來，本王在敵營找到連將軍殘缺不全的尸，也找到了另一同樣寫著主出擊的木簽。”

楊天愣愣看著他，一雙眸子亮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生死關頭，能搶著去死，那是義氣！”

“敵軍在本王面前，撬他頭骨，挖他雙眼，剝他皮削他骨，而本王只能選擇視而不見，堅守任務，這也義氣！因為在本王后，是整個襄州，是他拼了命也想守護的家園，本王不會讓他白死！”

“什麼是正義？”

“正義不是當行之事，而是最可行之事！不是你最想去做什麼事，而是最應該去做什麼事！”

“如果按你們所謂的正義，戎人十惡不赦，殺一個一個，以本王與連將軍的能力，殺他上千上萬個不在話下！”

“如果按你們所謂的義氣，本王當時最應該做的，是替連將軍報仇恨！”

“如果我們都了只為正義而生的英雄，何來襄州？何來奉縣？何來你們？”

云衍聲聲擲地，字字鏗鏘，震得人心激。

楊天抖，眼淚撲簌簌落下，隨而，抱頭號啕大哭。

在場衙役、牢犯，無一不容。

韓玥更是眼眸酸楚的厲害，抬手了下，側眸去看云衍。

只見男子目極遠，仿佛落在了那蒼茫的大漠關山，從窄小窗口進來的一束照在他半邊側臉上，另一半在昏暗中，顯得晦暗不明。

的心突然疼痛，很有沖想抱抱他，終被理智縛住了手腳。

半刻后，韓玥制著緒，對楊天道:“你說不說，今天我都會把案子破了！我只是憾，孰國的未來，本該是你們的。我曾經讀過一本書，里面有一句話至今印象深刻。”

“作者說，人生的路雖然漫長，但僅要的只有那麼幾步。一步錯，則步步錯！而律法，就是先輩們用所有犯過的錯，來鋪墊的一條明大道，只有朝著這條正確的路走，才有可能迎來人生的繁花似錦，才有資格說你想做什麼，能做什麼。”

出得監牢，韓玥仍是意難平，呼吸略顯急促。

云衍轉頭看來，“還在生氣？”

“很難不生氣。”韓玥如實道:“在所有的案子中，我最怕的就是青年犯罪。”

云衍挑眉，“因為憾？”

韓玥:“因為痛心。”

道:“青年犯罪最大的特征就是共同犯罪，結伙作案，一端就是一窩窩。”

“這是由青年年齡小、思想不和依附強等特點所決定的。他們在實施犯罪時往往有膽怯心理，總覺一個人作案勢單力薄，所以就糾集多人，形‘作案氛圍’，一轟而上，既能互相壯膽，又能分工合作。”

“比如嚴鋒他們那一伙人，如果只有一兩個人，不可能做得出那般喪心病狂的事。楊天這一伙層次又更高一些，他們把自己架到英雄的高度，用所謂的正義和義氣相互捆綁，犯罪目的明確，且每一次的功，對他們都是極大的鼓舞，都是下一次犯罪的力。”

“所以，青年犯罪的第二特征是，嚴重犯罪較多，作案手段比較野蠻和兇殘，而且往往是不計后果。”

“青年正在長階段，生理長很快，但心理發展卻比較慢，在思想上表現為不，容易走向歧途；并且易到外界染、刺激，產生沖，走向極端。比如這起案件，他們犯罪的因，僅僅是聽了一個故事……當然，歐槿的話肯定是帶有很大程度的引導。”

“說到歐槿，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許是云衍的目太過灼烈，韓玥突然愣住。

云衍回神:“怎麼不說了？”

“您，您這麼看著我，我說不下去……”

“你還有說不下去的時候？”云衍一笑，那笑意星河般舒朗，“真是意外啊！”

這下，韓玥不但說不下去，連想說什麼都忘記了。

看著男子英俊眉眼，有些傻氣道:“我還生氣他們讓王爺想起了傷心事……”

云衍神微怔，又聽說:“王爺您別難過，我想連將軍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您這樣，他肯定希您好好的，替他多看看這大好山河，多人間煙火……”

說著說著，聲音還低了下去，“其實，所有的生命都將通向同一個終點，你們終會再團聚。”

云衍無語地看著，“我和連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更是出生死的戰友……”

“我知道我知道……”韓玥忙道:“我不是要讓您忘了連將軍，我的意思是，您不必太過度沉淪，這樣他看到了也不會安心。”

云衍扶額。

所以，他剛剛趁著教育楊天的機會，解釋了半天他和連鋮的關系，在這里，一點用都沒有？

反倒了忘不了的過度沉淪？

云衍控制住想將韓玥腦袋掰開看看的沖，頗為無奈地問:“那你認為，本王該如何才算是好？”

韓玥小心看他一眼，確定他沒怒，才道:“就多為自己想想，別一心撲在差事上，比如考慮考慮終大事什麼的……”

跟著又急急解釋:“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元公公多次提及，他很擔心您將來沒人照顧。”

說著話，韓玥不聲地往擺上了手心的汗。

講實話，要不是今日被云衍的話所震，打死誰也沒膽提這些……

這不，話趕話說到這里了，就隨口一勸唄，就當是還元福一個人，畢竟人家一直關心的。

雖然也覺得，元福的擔心很多余。

云衍神不明地瞧著韓玥，直瞧得心里直打鼓，方才淡道:“本王知道了，會考慮的。”

“太好了！”韓玥松了一口氣。

云衍角生出幾分笑意來，“本王會考慮終大事，你很高興？”

韓玥認真道:“當然，王爺幸福滿，可是我們大家的心愿！”

“大家？”

“不說別的，元公公肯定特別高興，再也不用念叨了。”

云衍聽出來了，這是人之托，忠人之事。

生氣是不可能再生氣的，沒戰死沙場，卻氣死在一個仵作手里，這不是個天大的笑話麼！

云衍嘆了口氣，“說本王，那你呢？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終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