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歐先生起的！”

這會兒楊天二人已經完全放開，楊天甚至還笑了下，說:“我們當時想神龍幫，先生說太俗。他說我們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應該給自己高一些的要求，反正還說了很多，當時我們都激哭了。”

韓玥聽的心思沉重，又一次后悔當時沒能先扣下歐槿。

說到底，還是現代思想和行為模式的束縛，凡事都要講流程，講證據。

可又深知，后悔最是無用功，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揪出這個歐槿！

他一日不歸案，就不知還要葬送多好兒郎進去。

韓玥輕輕呼了口氣，問道:“那猴子呢？關于他，你們知道多？”

文輝歪頭想了會兒，“我只知他爹是個酒鬼，在他很小時，一次失手打死了他娘，被府斬首。沒人管他，他自己就要著飯來了奉縣。”

韓玥眉頭擰高，突然想起一開始的趙知書。

“知道他原籍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楊天分析:“但應該離奉縣不遠，不然一個孩子不可能走得到奉縣。”

韓玥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諸善已亡，萬惡盛行，你們有聽過這句話嗎？”

“有有有，當然有！”

文輝頗有些興道:“這便是我們英雄聯盟的口號啊！不過后面還有一句——英雄聯盟，替天行道！”

果然！

果然是同一伙人！

行啊，還會因材施教！

韓玥心里憋著一口氣，點點頭，淡道:“我暫時就問這些，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楊天悶了會兒，弱弱地問:“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

這個……

韓玥轉看云衍，云衍朝招招手，示意快出去。

韓玥便只能說:“你們只管好好配合，至于該如何置，府自有定奪。”

“我們出不去了，對不對？”楊天一雙眼睛亮得可怕，牢牢看著韓玥。

韓玥有一聲輕嘆，“后悔嗎？”

楊天很認真地想了很久，然后搖搖頭，“不后悔。”

文輝也說:“沒什麼好后悔的！就算我們死了，起碼奉縣再沒吃人的程三，再沒無惡不作的嚴鋒！”

韓玥無話可說，只是轉時，倉促地抬手了下眼睛。

不是或是難過，就是憾啊！

他們還未長，就被生生給掰歪。

這是一個家庭的痛，更是一個國家的痛……

云衍今日，只隔著牢門看韓玥審案，全程不參一言。

見識了的咄咄人，也見識了將簡單的語言組織一個接一個的連環套，使被問話的人鉆進去了也不自知。

見識了的凌厲與獨特，此刻，還見識了從不輕易流的低落緒。

韓玥還沒回過神來，云衍的大手已經用力搭在肩上。

被地被他的力道帶著往外走，突然就想起在現代時。

每每遇到令人唏噓的案子，同事之間也會這樣勾肩搭背，或怒罵幾句，或相約著要不要去喝一杯。

向來清冷，卻并不討厭這種親近。

然而此刻，與那時的又有些不同。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云衍能自降份，沖破階層隔閡，做到這一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于是，韓玥心里的那份中，又多了些許與敬佩。

總之，能遇到這樣一個好領導，真是的運氣。

莫名其妙被發好人牌的云衍，對此一無所知。

他一直攬著的肩，坐上馬車，待韓玥坐穩時，突然又欺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說著話，他徑直去拉韓玥領。

韓玥下意識后仰，雙手牢牢護住領，氣笑:“幸虧我了解王爺，不然……”

云衍愣愣，手僵在半空中，“不然怎樣？”

韓玥自然不能說，不然早一腳踹過去了，而是委婉道:“不然，只怕是要誤會了。”

“誤會什麼？”

韓玥又被氣笑:“旁人不知小的份，王爺又不是不知，男有別，這可是你說的呀！若不是知曉王爺秉行，就您這番行為，被誤會登徒子也不奇怪吧？”

“本王哪般秉？”云衍皺了眉。

韓玥無語，反正就是不管說什麼，他都要反問一句是吧？

忍著緒，盡可能地平和道:“王爺心有所屬，不近，此番只為關懷下屬，也因心中有愧，并無半分旖……”

云衍眉頭揪得更，卻是半分不退，“即是如此，讓本王看看你傷勢如何？”

韓玥又無語一瞬。

算了算了，反正人家是王爺，霸道慣了，反正傷在脖子上，看看就看看唄，又不會塊！

臉有些繃地拉下領，那白皙如玉如瓷般的呈紅紫，看著還有些腫。

云衍怔怔看著，眸驚痛。

這樣的反應倒是令韓玥意外，以為他又要端著架子說一句‘兒家就是氣’。

見他確有自責愧疚，韓玥心頭不由和了些，“王爺別忘了，我自己還是個大夫，這點傷真不礙事，沒傷著骨頭，淤青過幾天散了就好。”

云衍終是退回到座位上，蹙眉看片刻，嘆了一聲:“本王自宮，宮中是食人不吐骨頭的惡鬼。年軍，戰場上刀劍無眼，軍營中更是不乏細作。后雖掌權，但難免會遇到些個不長眼的……本王自五歲起，就養了枕刀而眠的習慣。”

他停頓片刻，后怕似的又說:“今日虧得邊沒刀，加上你反應也夠快，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聽他這麼一說，韓玥只覺脖子涼嗖嗖的，有種劫后余生的覺。

抬手脖子上的傷，喃喃一句:“是小的唐突了……”

“可是嚇到了？”

“還好……”韓玥強歡笑，“王爺不怪罪小的就好。”

反正不管怎樣，以后可萬萬不敢再起這種好心了。

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云衍仔細觀察著的表，輕輕一句:“以后不會了。”

“不，不會有以后了……”韓玥口而出。

果真是怕了……

云衍手指下意識攢，心中復雜難言，也不知是忌怕多一些，還是憐惜后悔多一些。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韓玥索閉上眼睛，佯裝假寐。

腦海里卻是控制不住地想著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