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才不管是不是神恐嚇，要說恐嚇也是韓玥在先。

他是真的要被氣瘋了，吵又吵不過，只得制著緒將送到韓家。

韓玥一夜未歸，韓欽林便是一夜沒睡，見勢，有些懵，先是追著云衍出去說了幾句話，再回來時，看韓玥的眼神也變了。

韓玥扶額。

什麼意思？吵不過還帶找幫手的？

在韓父哀怨的目注視下，弱弱道:“忙了一夜好困，我先去睡一覺。”

“你站住！”

韓欽林示意坐下，拉過手腕開始把脈。

韓玥腦子一，說了句:“又不是喜脈，爹干嘛這種表。”

“哼！”韓欽林瞪一眼，“一點也不好笑！”

也不知像誰，從小就不會開玩笑。

做事一筋，膽子比牛大，現在好了，連命都不要了。

那脈象比他此刻的心還要上幾分。

片刻，韓欽林收手，問:“知道什麼是結脈嗎？”

韓玥老實點頭，“知道。”

“說。”

“脈來緩慢，時見一止，止無定數，即脈搏慢而不規則的間歇，為盛寒積或氣瘀滯，見于氣滯瘀，痰結食積，癥積、疝痛等。結而無力為氣虛衰，見于虛勞久病及各類心臟病所致的心律不齊。”

“如何調理？”

“注意緒調節，不可太激或是生氣，保持愉快心態。注意飲食，睡眠充足，勞逸結合……”

背書似的，韓欽林直接打斷:“我不知道那蠱反噬究竟有多嚴重，就問你，以你目前的狀況，若再幾天幾夜的不睡覺，神持續張，會出現什麼后果？”

韓玥抿不語。

韓欽林看著，緩慢而嚴厲:“后果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夫妻分離，世人惋惜，親者痛，仇者快！所有的理想都空想，所有的期都辜負。”

“爹……”韓玥揪著擺，“沒那麼嚴重。”

“確實是沒那麼嚴重，比起你目前的，嚴重的是你的態度，明白嗎？”

韓欽林嘆息:“也不怪晉王會怒，你換位想想，他這一生，僅憑一已之力，庇佑過多人？到頭來，卻護不了心尖上的人，且是眼睜睜看著一點點耗盡元氣……這和凌遲有什麼區別？”

韓玥撓著頭，“我沒說不聽，只是不喜歡他咄咄人的強勢……”

“我看你分明就是恃寵而。”韓欽林毫不留揭穿，提筆寫下一個粥字。

“玥兒，這就是生活。”

韓玥看著韓父那雙睿智的眼睛，再看向那‘粥’字，若有所思。

韓欽林溫和道:“夫妻就如這兩旁的弓字，都是獨立的個，正因有了柴米油鹽的牽絆，才能組有煙火氣息的家。”

堅持做自己是勇敢，但在家庭生活中，其實是自私。

韓玥容，眼眸生熱道:“爹，兒知道了。”

再復雜的案子，都能想出無數種辦法應對。

說到底，還真就是恃寵而驕。

大多數人幾乎都會犯同樣的錯誤，總是對陌生人周到，對最親的人恰恰缺乏用心。

想著云衍通紅的眼睛，又悔又痛，可沒哄人的經驗……是件頭痛的事。

韓欽林瞧著，失笑:“知道男人最怕什麼嗎？”

韓玥微愣。

“一個男人若真把你放心上，你一示弱他就心，你一撒，他就能化水。”韓欽林很篤定地說。

“……”

“爹好歹也是過來人，”韓欽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憶中的神帶著異樣溫:“曾經，你娘就用這兩招，將我吃得死死的。”

韓玥默默點頭，懂了。

隨后，韓玥去看了韓沖。

經過一段時間的用藥，再加上的心理疏導，韓沖的躁郁緒得到緩解，大多數時候沉默又呆滯。

韓玥知道，他還是不愿意與自己和解。

習慣的替他梳頭，順便講起昨晚的案子。

“那孩子已經八歲，又很聰明，按理說應該有基本的自我保護意識，若發現異常，肯定會大聲呼救。”

“我覺得兩種可能，要麼，嫌疑人在第一時間就將他制服，迷暈？要麼就是遇到極其信任悉的人，他自己跟著走了……但紀懷川說那孩子孝順有禮，他明知這樣會使他母親擔心，再怎麼樣也得打個招呼才對。”

“懸賞通告已經發出去，希有人能提供點線索吧。”

韓沖呆呆聽著，一不。

韓玥又道:“我和云衍吵架了，其實我有時候愚笨……”

“哥，原諒自己吧，我們都不是圣人。實際上，每個人心中都同時住了佛和魔，找回你心中的佛，我們以后的日子還很長。”

韓沖閉上眼睛，等走后，他緩緩出手指，在桌上寫下一個佛字。

紀府那邊一日平靜，無論是部排查還是外圍搜查都沒找到有效線索。

諷刺的是，懸賞通告發出去后，百一改態度，罰銀的格外積極，生怕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懷疑。

如此，無需紀懷川犯愁，當天，十萬兩罰銀便齊整到位。

云衍這日更是沒閑著，在城中布下天羅地網，又令冷楓出全數詭影，只等子夜將那魑魅魍魎從黑暗中揪出來。

除此，他一下午都在研究古瀾國。

先帝留下的資料雖不齊全，但足已讓他了解到，那蠱和人的命習習相關，每使用一次，對蠱都是一種極大的消耗，為維持存活，它只能從人獲取能量。

就算圣者有三條命，但人是有限的，一如歐槿，即便蠱還有著無限能耐，但已支撐不住。

意識附旁人的也不是不可，但那只會加速反噬……

更令人驚心的是蠱獲取能量的方式，想想那噬心蝕骨的痛苦，他就無法呼吸。

云衍心驚跳，眸沉如涼夜。

人一旦有了退路，行事便會肆無忌憚。

以韓玥之，就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

怪不得在萬丈崖傷生命垂危時，遲遲不愿醒來，想必，那時就有料到這局面，所以曾猶豫過。

可到底還是回來了，還許了他這一生一世。

云衍心底涌上深深的自責，又沉又痛。

明知就是那樣大義大的一個人，他卻怪心恨。

他沒想過，若強自己的心，那還是嗎？

云衍再也坐不住了，起出門，抬眸便見院中站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