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幫玉竹拎著藥箱，兩人并肩走在宮中的小道上，過樹枝，在青磚路面上映出斑駁的影子，不知從哪里傳來荷花的清香。

“不是我說你，玉竹，這次你可是考慮不周了。還說我是惹禍呢，你這傻丫頭也是個笨的。”

玉竹側頭著燕青，笑著點頭，一副虛心教的樣子:“是啊，惹禍，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了。”

燕青看可的笑臉，忍不住想用力一，想想這是在宮里，不知道有多眼睛在暗盯著呢，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忍住，努力地板起臉:“知道錯就好，下次不許這樣了啊！”

“如果有下次，我還會這樣的。”玉竹幽幽地說。

燕青以為玉竹在說笑，笑著看一眼，從臉上的神看得出來，這丫頭竟然是認真的。

“我是大夫，總是要按著最有利于治療的方式來。至于病人和家屬采納不采納，就是他們的事了。”

什麼病人和家屬啊，那是太后和皇帝好不好！

燕青啼笑皆非，打算好好教訓玉竹一頓，讓知道點厲害——這丫頭平時謹小慎微，但一涉及到病，立即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固執又不知變通。

沒等燕青“教訓”玉竹，對面大步地走過來一個人。

端王沉著臉快步走過來，目中戾氣十足，一個小太監遠遠地跟在他的后，面有懼。

燕青和玉竹看到他，側候在路邊行禮。

“見過殿下。”

端王停下腳步打量他們，忽然冷笑一聲:“玉錦玉小娘子？你上次伴隨著肖大人，這次又跟上了燕大人，倒還真是忙碌得哪！哈哈哈！”

玉竹淡淡地看著他，面無表。

燕青卻是直子冷笑一聲:“殿下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吧！”

端王正是接到皇帝的詔命，進宮去見皇帝的。關于駱云瞿敏洪等人的事他也得到了消息，除了在心里痛罵皇后事不足敗事有余，也沒有其它法子。

聽到一向和氣儒雅的燕青譏諷于他，端王怔了一下，心中怒火更甚，戾氣十足的目兇猛地看過去。

燕青毫無懼地與他對視，甚至再次輕輕冷笑一聲。

四目接，燕青上散發出冷冽的氣息，這一瞬間，他不再是平時那個俊秀和氣，談笑風生的鄰家大哥哥，倒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整個人湛然生輝，鋒芒畢,令人不敢直視。

只有上過戰場，從尸山海刀劍影中砍殺過來的人，上才有這種鋒芒。

端王一驚。

他何嘗見過這樣的鋒芒，這樣的殺氣？直到這一刻，他才記起，這個平時看著俊秀和氣，溫文爾雅的年輕人，是胡族和南越聞名喪膽的大將軍。

他想起關于燕青的傳聞，不心下一抖。據說燕青十三歲那年就孤殺了南越的太子，之后所有的大戰中都是先士卒，僅他親手殺死的敵人就不下百數。

端王也不是沒殺過人，不過他殺的都是些弱的稚，被他生生殺，沒有毫的反抗之力，他上的戾氣遇到燕青的殺氣，便如冰雪見到了烈，轉眼就消融無蹤。

兩人對視不過幾息時間，端王抵不住，偏轉目，扔下一句你等著，逃也似地快步離開。

燕青并不作聲，轉過慢慢地繼續向前走。

僅憑著目將端王嚇跑，燕青卻沒有半分贏了的喜悅，看著反而有些灰溜溜，心事重重的樣子。

玉竹快步跟上去，同他并肩而行，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玉竹見燕青始終是那副眸暗黑，沒打彩的樣子，以為他在擔心端王的報復。想著該怎麼寬他一下，玉竹猶豫著開口:“燕青你別擔心……”

“玉竹你……”

兩人同時開口說話，玉竹笑了起來:“惹禍你先說。”

燕青猶豫一下:“玉竹，端王說你和肖岸錦？”

玉竹怔了一下，啞然失笑。

怎麼回事，似乎聞到了濃濃的醋味兒？

不知怎麼的，知道燕青為吃醋，玉竹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甜，歪著小腦袋瓜兒看著燕青，笑道:“是啊，端王說得沒錯，上次我和肖大人一起，在宮門口遇到過端王。”

燕青怔了一下，目更是冷了幾分:“肖岸錦？他來做什麼？”

玉竹努力地忍著笑意:“皇上召我給昭華公主診治疾，我找他來保護我。”

燕青的臉更黑了，面上的神幾乎是冷峻嚴厲的，但他又不舍得怪罪玉竹，只能一言不發，邁開長大步走開。

很烈，過樹影照在他的黑發上，他的影有幾分寂瘳，幾分失落。

玉竹先是好笑，這家伙還真是小心眼兒啊，但沒一會兒，看著他孤零零的背影便覺得心疼起來。

怎麼辦？玉竹眼珠一轉，哎喲一聲。

燕青果然立即回頭，見玉竹蹲在地上，急急地快步跑過來:“怎麼了玉竹？”

“我的腳扭了，”玉竹裝著很委屈的樣子道:“你不是答應太后娘娘要保護我麼？”

燕青大是懊悔，看看玉竹蹲在地上彈不得的樣子，方才的醋意早已不翼而飛，他不再多說，將藥箱掛在前，站在玉竹面前蹲下子:“來，我背你。”

“男授不親……”后的聲音帶著幾分抖，是憋笑憋得。

是不是很疼，疼得說話聲音都不對了？

燕青心下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后悔自己剛才跟鬧別扭，他沒有起，認真道:“平時是這樣沒錯，急時刻可不用講究這些，聽話玉竹，到我背上來，我背你出宮，出去就能坐車，回去我幫你點藥油就好了。”

年寬厚的，呈倒三角形的肩背就在玉竹的面前，他的后頸很是白皙，頭發極黑極亮，耳朵的廓很好看，因為腰間束著腰帶，更顯得肩寬腰細。

玉竹替燕青療傷驅毒的時候，許多次見過他的肩背，甚至他的上有多傷口，都清清楚楚。

但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打量過燕青的肩背，似乎隔著服都看到了那些猙獰的傷疤。

燕青等了一會兒不見玉竹靜，不急了:“這時候了還講究什麼，趕快上來……”說著他轉過頭，卻見玉竹黑亮亮的眸子正盯著他，目意味不明。

燕青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臉燒得厲害，他站起囁嚅著說:“不想讓我背就算了，我扶著你走，或者玉竹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個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