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妹妹。”肖絳忽然揚聲。

有正要退下的，機靈的，頓時停住腳步。

這年頭都是聰明人，想找個傻子勢比登天，所以都覺出這是要出意外狀況了，更是心興起來。

來圍觀的就是這個呀，看的就是這個呀，如果都中規中矩四平八穩的，還有什麼樂子可找？下次在貴婦閨們聚會的時候又有什麼話題可談？

早說了這個王妃不是省油的燈，哪可能那麼順順當當的？

而肖絳正是要當一盞不省油的燈！

不然就算高闖給正了名，“在職”期間要是不擺出刺兒頭的形象，泥胎似的，來找茬的人和事兒只怕不，柿子專挑的嘛。

這是人的劣。

知道不那麼和善，以后的事兒反而更，省得更多麻煩。反正也不是要樹立什麼賢明的形象，以后自請下堂的時候也好找借口。

現在白姨娘明晃晃的自已出頭，那不敲打一下多對不起人？

“你說你這子那麼長，這麼白，是不是很容易臟啊？我瞧著，你這一路走過去，地面都被拖得干干凈凈了。”

練霓裳咬了一下，提防笑出來。

小魏氏依然八風不，那張完無缺的臉就好像一張面。

白姨娘頓了頓步子，娉娉婷婷的回過頭來，半彎著子道，“王妃真會打趣人！您是從武國來的，該知道這廣袖流仙就是這個式樣。再說了，也不缺那幾個洗的錢呀。”

的姿態極，說的這話半嗔半怪，可惜肖絳不是男人，完全不吃這套。

“也是，反正省了掃地的銀子，換洗費也沒多大關系。”笑了笑，好像還很認真，“往后各家眷再組織起來賑濟個災民什麼的，白姨娘可以多出點錢。人心更，王上才喜歡啊。”

練霓裳把頭都低下去了，不然真的忍不住。

“哎走吧走吧，我不過是看著有意思，有幾分好奇罷了。從谷風居到你的苑柳居，這一路還遠的，你慢點走。”肖絳揮了揮手。

白姨娘面不改，只躬了躬，再度告退了。

幾句話而已，意思卻足足的。

做人做事都要懂得留白，尤其對這種日價在宅中混的，肚子里一肚彎彎繞的。你只要起個頭，自己就能腦補出很多很多細節來。反正又沒有真正的細節，到時候怎麼說都了。

白氏雖然只是個妾，且連夫人都稱不上，只能稱為姨娘，說到底只是個婢妾。

可跟著王上的，畢竟不一樣。

就像武國的皇帝趙淵，三宮六院，他臨幸個宮只要給個封號，就比其他人要尊貴些。

而且整個燕北的貴族圈誰不知道，白姨娘進王府的時候，雖然連正門都不能，只是一頂小轎從側門進來，可那嫁妝實在厚。

又不是小門小戶的出，又是那樣的段那樣的相貌，早晚有一天能出頭。

這樣的人，怎麼能服氣上頭那一位呢？

這不，明知道正牌王妃的嫁妝寒酸，偏偏穿的那樣出彩。廣袖流仙是普通人穿的嗎？那是宮廷里的人才穿得上 的。

明明是大喜之日，非要穿著一白，點綴了一點紅紅的，能閃瞎人眼的東西還讓人挑不出理來。

那套紅寶石頭面，雖然說沒有犯忌諱，也符合王府的規制，可卻偏偏帶了“艷”的質。

這場合，王妃應該是主角，可偏要去搶風頭，也真是不知所謂。

最重要的是，當著人家正妻的面拋眼，不拿做筏子又拿誰呢？就好像多寵似的。據說王上于se上并不熱衷，似乎也不怎麼待見。

不過這位王妃也是個深藏不的呀，會損人。瞧那話說的，真讓人發笑。

加上之前差點因為刺殺事件被賜死卻仍然翻，還一下子登上高位，可見不是個簡單的人啊。

還有小魏氏，那譜擺得不比正妃差，后頭還有魏家撐腰。

練霓裳呢，跟王上是戰場，一起從死尸堆里滾過來的，分不比尋常。

看吧，以后王府的宅可熱鬧嘍。

真不知勝京城里的暗藏賭局有沒有下注的，到最后誰能贏呢？

王上除了多年前不知道誰生的那對世子世，多年還無所出。

大約誰能再為王上生出一子半，勝面就大的多。

聽說這位王妃雖然連奉先堂都拜了，可是卻還住在嘉魚居里，就算也是在主院，不知圓房沒有呢？

果然不出肖絳所料，不過揶揄了幾句那種拖地的長子，勝京城里的王孫貴族，貴貴婦就給擴散出那麼一大堆問題。

人真是天生的謀家加上小說家呀。

另一邊，在回嘉魚居的路上，阿離和阿泠還都在笑這件事。

“王妃可真會損人。”阿泠一臉崇拜。

阿離撲哧一笑，“別說，我還真注意了一下。白姨娘走過走廊的時候，地上的一片都被擺劃拉到一邊去了呢。”

“別胡說！”肖絳假嗔，“現在連樹還沒發芽呢，哪來的落葉。”

“是一小段枯枝，隨口說落葉罷了。”阿泠解釋。

主仆三人就又笑起來。

然后肖絳就嘆了一口氣，真心實意的嘆氣，“我就知道做了這個王妃，肯定會跟著各種各樣的麻煩。早知道當初王上提起的時候，就應該死命推辭才是。”

這話兩個丫頭不知道如何接，只能沉默下來。

豈不知高闖正路過附近，他耳力又好，聽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不爽。

看來這個人是真不想做他的王妃啊！

他到底有什麼配不上的，讓避之不及？他此番給予，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應該歡天喜地吧？

而他離開之后發生的那些八卦小事，自然不會傳到他的耳朵里，可架不住練霓裳覺得好笑，再找他報告正式之余當笑話一樣說了。

然后高闖又想:那人的那番行事明明是一個妒婦所為，也就說明明是在乎他的，那為什麼又不愿意做王妃呢？

他心了，他卻不自知。

他的心，一向自傲很堅定的心，因為肖絳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