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雙生子本來一模一樣的、很難分辨，可過了年之后，似乎高瑜的個子就比弟弟高了。

現在高鈺雖然努力擋著姐姐，可高瑜大大的杏眼卻出來，使勁瞪著，傳遞憤怒和不滿。

“哦，那說說你的理由。”肖絳雙手抱臂。

高鈺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說，“我跟姐姐正在焚香向上天禱告，祈求父王此次出征一切順利，早日凱旋而歸。”

肖絳怔了怔，看出這話是真的。

因為高鈺說的時候，眼神在昏暗中微微閃著，并不是撒謊的樣子，而是泛著水。而高瑜那種不管什麼事兒都要懟兩句的，居然抿著沒有說話。只是輕哼了聲，把頭扭過去了。

“這是每一次你們父王出征后的程序嗎？”肖絳沉默了片刻才問，并手指指那個火盆，“這里面燒的是什麼？”

“給老天爺的信！不可以嗎？”高瑜嗆了聲。

這孩子，渾是刺，攻擊這麼強，心是多麼沒有安全？

高鈺卻怕姐姐再和丑八怪吵起來，于是繼續解釋，“這次姐姐做了個夢，不太好，所以才……”

肖絳上前一步，拿過阿泠手中的燈籠高舉，正映到高瑜高氏姐弟的小臉上。

果然，見高瑜的臉上似乎是有淚痕的。雖然燈照耀之下，再度倔強的瞪了過來。

肖絳的心瞬間了。

不過是思念和擔心父親的兩個孩子而已。

他們又沒有親生母親在邊，練霓裳不習慣和孩子打道，白芍藥還不夠資格，小魏氏又是那樣自私有著小心思的人，這兩個孩子如果不是雙胞胎，又找誰去依靠呢？

雖然熊起來的時候讓人恨得牙，不管教的話，破壞力也真的大的。可畢竟還小，三觀還沒有形，一切都來得及。

再說了，熊孩子的背后一定有熊父母。

雖然高氏姐弟環境特殊，高闖雖然嚴格管教，畢竟是個直男父親，又常年忙于國事，事實上疏忽了。但這兩個娃本持不錯，至于有心接近他們的其他人，肖絳就呵呵了……

說起來也要檢討自己，沒有盡到一個繼母的義務。

之前是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現在就要擔起來了。就算不是繼母，也應該是個合格的老師啊。

“夢是心中所想，你們擔心父親才會做噩夢，并不代表什麼的。”肖絳下聲音安。

“誰說的？！”高瑜不信，“從前聽說過有人做了怪夢，然后變真……”后面的話，顯然是很不吉利的，于是生生吞了回去。

“確實有這樣的。”肖絳并不否認，“但那只是極數，大部分人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們放心，燕北大軍一定很快勝利凱旋，王上也會很快回來。”

“你就是凡事都看我們不順眼，這點小事也要阻攔！”高瑜哼了聲。

肖絳立即嚴肅臉，“你在指責別人之前，最好先過過腦子。不能因為你是世，所有人都縱著你，你就可以任意胡為。說話行事如此不負責任，就是你為世的品格嗎？”

“你！”

“不管你平常多不喜歡我，多麼想趕我走，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王上是你們的父親，卻也是我的丈夫。你希他平安，我對他的擔心一點不比你。”

“那你還不許我們焚香禱告？”

“誰說過不許焚香禱告了？”肖絳努力讓自已心平氣和下來，“只是不應該在錯的地點，錯的時間，也不能采取錯的方式。你們父王帶著燕北的將士在前方浴戰，如果王府里出現混，你們覺得他會不會分心呢？”

“不會！我們很小心的。”高鈺連忙道。

“當時我燒了落雪院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肖絳毫不避諱自己犯過的過錯，“這世界是很奇妙的，有一種東西意外。”

“那是你笨！”高瑜又哼。

“聰明人干傻事兒的也多了去了，難道你沒聽過嗎？從小到大，你們難道沒有做過本來是好心，結果闖了禍的事？”

高瑜張了張，又看了一下弟弟，說不出話來。

因為闖的那些禍，想一想還真不……

肖絳揮揮手，那婆子上來，“你快仔細看看清楚，把東西收了，不要留下一丁點兒的火星子，等火盆子周圍的灰燼都涼了再回去。”

吩咐，然后又招手阿泠，“你來，跟我一起送世子世回去。”

“你不罰我們了嗎？”高瑜揚了揚漂亮的眉，“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會承你的的。”

“誰說要饒了你們的？想的哦。”肖絳意味不明的笑，出的小白牙在黑夜里閃閃發，看著像要咬人。

“我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麼罰，明天你們就會知道的。現在天晚了，不能耽誤各院落鎖的時辰，你們先趕回去。也想想自己這樣做的錯究竟在哪里。明天如果說的好，也指不定罰會輕點呢。”

“我們不會像你會屈服的！”高瑜換換小拳頭。

哎喲這個娃，激將法真是萬試萬靈。

此一招一出，為了表示堅強不屈，其他淘氣的事兒都能扔到脖子后面去。

旁邊的高鈺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姐姐又上當了。父王娶的這個丑八怪壞得很，把姐姐的脈的準準的。

不過這樣也不錯，反正他也勸不住姐姐……

“對嘛，咱們燕北國的世子世怎麼能輕易屈服呢？”肖絳笑瞇瞇，“再者我可是后娘，邪惡的很，專門欺負前頭留下的孩子。沒聽說過嗎？后娘還會吃小孩的。”說著忽然做鬼臉兒，五指齊張，怪吼了聲。

高氏姐弟沒提防這樣，都嚇了一跳，高鈺更是驚一聲，下意識的躲到了弟弟后面。

肖絳哈哈大笑。

高瑜氣得鼻子都要歪了，站在那兒直跺腳。

阿泠和那婆子不莞爾。

那婆子就覺得王妃的方法雖然古怪，可真是很好的。

王妃不避諱自己是后娘，還特意說出來嚇唬人。這樣一來，反倒顯得沒有拿世子世當外人。

沒有裝出慈的樣子，也不會不管管教，怕壞了名聲，或者諸多忌諱。真正把他們當自己的孩子，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