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當顧宇極收到亭瞳送來的東西時，他冷著一張臉，死死盯著亭瞳。

半晌，他忽地笑了。

“在心里，我竟然不如你。”

他說得又輕又淺，被寒風一卷，便散在了天地間。

只是，那心口的鈍痛，卻久久無法緩和。

“這是防著我呢！”

“竟防著我......”

顧宇極垂眸，看著手中薄薄的冊子。

他緩緩翻開，眼是細瘦剛勁的字，鋒銳無比，似蘊含著某種劍意，全然不似一個子所書。

可他知道，這是沈的字。

看似弱的外表，安靜斂，實則暗藏鋒芒，無懼無畏。

他挲著其中一個“極”字，一時竟有些失神。

若書寫的是自己的名字，又該是什麼樣的呢？

從這個“極”似乎能窺到一二。

定然也是峰起云落，時而舒展，時而奇峻。

有詩畫的雅致，也有兵戈的鐵。

似永遠無法揣到的，越想了解，越覺得不解。

他明知，不該為思慮過多，可偏偏總會被吸引。

于他而言，是未知，是危險，是奇異，是縹緲。

那麼的......令他深陷追索，無法自拔。

可偏偏，總與他拉開遙遠的距離，將他排斥在的領地之外。

顧宇極苦笑。

許久，才看向跪著的亭瞳。

“以后別跪我，跪罷，既替你還了命，從今往后不得背叛，否則，即便會饒你，我也不會饒了你。”

亭瞳點頭，站了起來，這才應聲。

“是，亭瞳明白。”

許久，刮起一陣寒風，顧宇極才又開口。

“我竟有些羨慕你。”

“若我不是王爺，只是府上的門房，或許也能有一日，在旁吧！”

亭瞳不語，看著自己曾經的主人，將替他心酸起來。

他心里很在乎小姐的吧！

亭瞳暗忖。

可奈何......

“走吧！”

“是！”

亭瞳離開，顧宇極輕嘆一聲，喚了聲“玄一”。

玄一一襲黑自一旁的樹影中走出。

“他的臉你看清了麼？”

“嗯！”

“能模仿麼？”

“可以。”

“那就好，教我！”

玄一抬眸，將驚訝藏眼底，應諾下來。

沈還不知，這世上有一個人，是極為純粹的暗系質，而他所習的影，早已登峰造極。

更有一手易容之，變化千萬。

待亭瞳回到沈府，原本被許多丫鬟婆子圍堵住的府門外，竟不知何時變得空的。

分明他早上出門的時候，那些人還三三兩兩地鋪了被褥，點了火堆，一副死守大門的架勢。

他匆匆進府，見李三兒在門房外眉飛舞地說著什麼，立馬走了過去。

“......張家的那老婆子，被丈夫抓著頭發拖走，走的時候得那一個慘喲！”

“還有那林家的大丫鬟，臉都快被那嬤嬤扇歪了，哈哈哈~~~”

......

“三兒！”

聽到亭瞳的聲音，李三兒轉過臉，嘿嘿笑著迎來過來。

他忙將亭瞳拉到角落問起王爺那邊的況。

聽亭瞳說已經無事，李三兒才長長舒了口氣。

“這下就好了！”

“也是咱倆運氣好，遇到了兩個好主子，否則......”

他話落，兩人忽地沉默起來。

想起往日聽聞的各種傳言，自然曉得干他們這個的，真沒幾個能活過二十的。

更別提一生還換兩個主子了。

有的是人因一點小小的事而慘死，也有的，只是主子發泄怒火的工。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告訴你個開心的事。”

“府外那些家伙，都被各自府上的人領回家了，哈哈哈~~~”

“這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咱們小姐不好惹了，看誰還不長眼，敢來咱們府上撒野。”

李三兒見氣氛凝重，忙轉了話題。

亭瞳聽他提過，王爺置的法子，卻沒想到收效如此之快。

不過腦中一轉，卻也了然了。

諦聽閣里掌握著整個京都大多數府上的辛。

能爬上高位，留在京都做的，手底下多多都有些不干凈。

更何況，如今的大興，貪腐風，甚至各地還有買賣職的事發生。

所以把柄真是一抓一把。

王爺的小紙條，豈是那麼好收的?

更何況，小姐如今可是王爺的王妃，欺辱小姐，就是在打王爺的臉。

即便王爺不待見小姐，也不會允許這些人如此行事。

只是，自以為是的人太多了，真正的聰明人卻沒幾個，這才有了公主府外這一出戲。

也不知這些趕來公主府鬧騰的下人，們的主子在府中會如何悲慘。

倒是當天下午，各府出城的人明顯多了數倍。

全都是大車小車，拖著行李的人。

有的是上山靜修，有的是到莊子上修養，有的是回老家過年......

不過短短一日，京都便冷清下來，除了百姓常來往的東市，其余地方門可羅雀。

就連辦喜事和喪事的府上，都紛紛改了日子，生怕鬧出一點兒靜。

而沈的威名，也在這短短一日，傳遍了整個京都。

這時，似乎各府才真正意識到，無論如何不堪，也已經是未來的恭王妃。

只是，被恭王這一番打擊的后宅婦人們，各自銀牙咬，暗暗生恨。

恭王們不敢，也生不出的心思，但沈......

哪怕與恭王大婚，做了王妃，也得在京都夫人圈中行走，遲早是有見面的時候。

哪怕明面上的手段使不得，總能來些的了。

更何況，不過是王妃，比份高貴的，也不是沒有，瞧能張狂到什麼時候！

滿京都不知多人家，都暗暗關注著沈的向。

總有那麼幾個消息靈通的，知曉沈似乎接了誰家的宴。

只是許家本就規矩嚴，許家又顧念著與沈家的分，沒有將會赴自家品蟹宴的事傳出去。

可許家人不說，卻有人傳了出去。

正是康華郡主所為。

“哈哈哈，果然是個蠢貨，如今連老天爺都在幫我！”

聽聞沈得罪了那麼多人，康華郡主大悅。

擺明了要借著收拾沈的機會，辱蘇夢馨一番，自然是想要將場面弄得越熱鬧越好。

原還苦惱怎麼安排，才能鬧得人盡皆知，蘇夢馨一舉跌落深淵。

如今卻是沈自己給自己挖了好大一個坑，那就怨不得了。

想到這里，康華郡主的眼中鷙無比，眼神滿含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