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宇極看來，分明是水月真人的琴聲更高絕，耳后仿佛他心中的魔念都被驅散不。

反觀那燕林，彈的什麼東西！

嘰嘰喳喳吵吵鬧鬧，還搞得周遭落下不鳥糞，烏七八糟的。

就這般，這些人居然分不出好壞，還當這鳥雀之聲貴重？

他們的腦子是被尿糊了麼？

還有那臺上之人，有一個追名逐利的庸碌之人！

如此心不佳的人，只怕琴藝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不過，惱雖然惱，但如今這場面也與他沒什麼關系了。

只要沈被從這件事中摘出來，管們斗什麼樣呢！

反而這般熱熱鬧鬧才是好事，也不會有人再提及之前的沈要出場丟臉的事來。

思及此，顧宇極也平復許多，周遭的喧鬧也沒那麼吵了。

只是，還不等他放松，視線翻過矮墻，看向戲臺中間。

遠遠的，他卻一眼看到了那道悉的背影。

顧宇極豁然起！

“沈！”

想作甚！

看著一襲粼粼銀閃，耀眼得如同夜空的明月，裊裊而立，顧宇極懵了。

......莫非......

不只是他懵，八角亭里的蘇夢馨，許敏茵等人，都站了起來。

就連康華郡主等人，也一臉疑地盯著沈。

沈步履輕盈，水袖飄飄地登上臺階，一步一步緩緩走向臺中垂眸而立的燕林。

的突然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絕的容，窈窕的姿，高華的氣質，也令整個許府瞬間靜了下來。

想做什麼？

所有人都在疑。

而這，還要從半刻前說起。

聽著耳邊各種貶低水月真人，捧高燕林的聲音，沈再次看向水月真人。

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如定了一般，只是抬眸看向臺上的燕林。

沈忍不住湊到了邊。

“真人，怎不辯解？”

水月真人對沈的到來，卻是有些意外。

輕輕笑著搖頭道:“不必！如果需要這份殊榮，自取便是。”

“琴之音，于心爾，如這世間種種，關乎本心。”

“貧道只是惋惜，本靈慧之人，卻還沒能勘破迷障。”

沈卻嗤笑:“碌碌之人，有何惋惜？”

水月真人認真瞧著沈。

見為這件事似有憤然，于是勸道。

“道友無需為貧道煩憂，求道之人，早已看淡這些。”

沈搖頭:“我不是為你不忿，而是為這天道不公。”

“何解？”

沈抬頭看天。

日頭已經偏西，天邊的云彩浮，斜撒向天際，如子閨閣中的紅羅紗帳，在風中飄飄漫漫。

聲音幽幽的道。

“世人愚昧而天道清朗，可天道不公而任由世人愚昧。”

“不過是天道敝帚自珍，求道又如何，分明可朗示眾生，偏生遮遮掩掩，令世人紅塵如芻狗。”

水月真人一怔。

凝視沈，似有所想，眼神漸漸有些彌散。

沈見狀，一時對水月真人的悟有些驚奇。

所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是一種境界。

而見山不是山，則又是一種。

水月到了山不是山的門檻，卻還沒過去。

但修行是自私的事，無法口傳教，只能自行領悟，端看個人悟，無私不來。

水月真人是難得的真修，愿意去沉心求道、尋道、悟道。

所以沈對有幾分喜歡。

反觀燕林，卻沈有些失。

雖然與燕林無仇，但不愿世人如此誤會水月。

更何況，這一場誤會或許會影響千百年。

所謂佳話？

笑話而已！

真燕林利用水月真人的淡泊，謀取自己的名利，以至于水月真人被貶低千百年之久。

沈不忍心。

就為這三個字，也要站出來。

所以出現在了戲臺上。

沈看著燕林，語氣平靜地問。

“你認輸嗎？”

燕林驟然抬眸，盯著沈。

見不語，瞳孔微，沈再問。

“你認輸嗎？”

燕林抿，沉默不語。

沈蹙眉，抬高聲音。

“你不認？”

燕林忽地憤然怒視，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

蠕，無聲言語。

“我沒輸！”

“為何要認！”

沈深深看著，這一眼，仿佛看了的靈魂。

燕林子微微戰栗，卻死咬銀牙，著頭皮與沈對視。

忽地，沈笑了。

“機會已經給過你了，可惜你執迷不悟。”

燕林一怔，皺眉不悅。

“何必口出狂言！”

“你以為你是誰？”

兩人的靜被臺下所有人看在眼里。

沈說得很輕，燕林說得無聲。

沒人知道兩人說了什麼。

但所有人都親眼看著沈轉，朝“皎月”走去。

園中嘩然。

“這沈是要干什麼？”

“該不會是想當著所有人的面彈奏？”

“瘋了？”

“真是想出名想瘋了吧！這一彈奏，只怕全天下都會恥笑。”

“兩位琴藝大師斗琴，也敢獻丑，誰給的膽子！”

“快快快，把拉下來！”

“不能讓毀了這場千古佳話！”

......

一時間，園中響起了一陣高過一陣的罵聲。

“滾下去！”

“快住手！”

“不能讓琴！”

“瘋了吧！”

“滾下去！！！”

......

聽到這些喊聲，顧宇極臉難看無比。

他萬萬沒有想到，沈會自己跑上臺！

要干什麼！

莫非真的要贏得罵名千古？

“你真是瘋了不！”

顧宇極頭都要裂了。

但下一刻，他見無數人開始蜂擁向戲臺，沒有一猶豫大喝。

“保護王妃！”

聲音起，數道黑影驟然騰空。

如離弦之箭，簌簌向戲臺飛過去。

跟在他邊的玄五，也輕喝一聲，將顧宇極連同椅一起，扛在肩上，朝著兩園中間關閉的月門沖去。

李三兒早都被嚇傻了。

他見玄五沖來，立即一個機靈，率先沖到了月門前，抬腳猛踢。

“砰！”

門板應聲而碎。

玄五魁梧的子也正好到了，三人迅速穿過門，朝著戲臺而去。

另一邊，沈剛坐下，四道影就閃戲臺。

他們一襲黑，背對著，將四面臺階封死。

已經沖到臺階上的人，被一腳給踹了下去。

沈掃了一眼，并未理會，而是輕輕起案幾上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