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折騰，天已經晚了。

等所有人收拾完畢，坐下來吃飯的時候，幾乎都已經得前後背了。

齊軒狼吞虎咽地吃著飯，音若忙了一天也吃的專心，毫沒有注意到餐桌上詭異的氣氛。

似乎有某種看不見的磁場，縈繞在陸沉淵和顧昭雪的周圍。

顧昭雪全程低著頭，再也沒有看陸沉淵一眼。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樓下似乎傳來一些靜，齊軒出去看了一眼之後，進來稟告說，是縣衙的人過來找林掌櫃兩口子打聽況了。

沒有人上樓，想必是吳大人那邊一切進展順利，不需要顧昭雪幫忙。

***

天一亮，杜就像平時一樣，推著他的油餅攤子出了門。

他每天都會固定在同一個地方賣油餅，就在明溪縣南街巷子口，因為那兒是明溪縣有名的小吃一條街，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在那裏占據了一個角落。

沒錯，就是角落。

杜是個外地人，去年才來明溪縣的，時間很短，還沒徹底融到這片土地裏。

更重要的是，他太窮，連油餅攤子都是租來的。而且在小吃街上賣零的，大多都是在這行做了半輩子的手藝人，像他這種年紀輕輕、長相不錯的後生，屈居在這裏賣油餅，實際上是會被人看不起的。

所以為了糊口，他盡量不去跟別人去爭地盤，隻在小角落裏，賣他的油餅。

對於煎油餅的手藝，從前他也是不會的，但能生巧，在跟攤主租了這個攤子之後，他就學會了，而且做得還有模有樣。

他在爐子上架起油鍋，燒熱了一鍋菜油，然後開始和麵、切蔥、做餅。

但是很顯然，杜有點心不在焉，和麵的時候水放多了，一團麵了個稀爛，他又匆忙加了些麵，一不小心又把麵倒多了。

總之一陣手忙腳。

附近幾個小吃攤的攤主看到他這副模樣，都覺得有些驚訝，因為這幅場景，還是杜剛學會做餅的時候才出現的，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我說小杜啊，你今天是怎麽了？該不會真的做了什麽虧心事，做賊心虛了吧？”隔壁攤子上的陳大叔開玩笑似地問著。

哪知這句話就像是了地雷一樣，杜扔下手裏的麵團，就衝著陳大叔吼了起來：

“誰做虧心事了？誰做賊心虛了？你說什麽呢？”

“你這麽激幹什麽？”陳大叔覺得莫名其妙，“我不過是看到昨天下午有衙門的差，到你家找你，似乎盤問了你很久，才開了句玩笑的！”

聽了陳大叔這話，對麵賣米花糕的桂嫂突然說道：“提起差，我倒是聽說了一件事。老林家的閨，在無塵庵上香的時候，被火燒死了！聽說不是意外，縣太爺專門帶人調查這件事呢！”

“這可巧了，昨兒我還聽黃家嫂子說，在無塵庵看到小杜了。小杜你平時不是不信神佛嗎，去無塵庵做什麽？該不會那林家閨的死，真是你做的？”高大娘也跟著說道。

本來在這邊擺攤做生意的，都是相的鄰居，大家閑來無事聚在一起，說一些家長裏短的閑話，也實屬正常。

類似今天這樣的玩笑，大家平常也沒開，但被開玩笑的人，大多都是一笑而過，聽聽也就算了，可偏偏杜當了真。

他猛地往桌上一拍，朝著眾人吼道：“你們這些人知道什麽？我怎麽會殺了阿婧？我和……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就已經是我的人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大概這是連顧昭雪都沒有想到的事，費盡心思地瞞著藏著，甚至求了吳大人替林婧保，卻沒想到，杜一張，就把事給宣揚了出去。

杜說了這樣的話，他的嫌疑是降低了，可林婧的名聲也就全毀了。

然而下一刻，一個拳頭迎麵而來，直接打在了杜的臉上——杜弱不風，被打地東倒西歪，一下子撞在了旁邊的油鍋上。

燒的滾燙地熱油嘩啦一下全潑了出去，驚地一整條街的人紛紛慌起來。

“張景！你幹什麽？”杜捂著被打的臉，怒氣衝衝地盯著眼前的人。

沒錯，出手打人的，正是之前琳瑯閣外針對杜的張員外家公子，張景。

“幹什麽？當然是揍你了！”張景上前幾步，揪著杜的領，同樣怒道，“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披著讀書人的外，做著禽不如的勾當！要不是看在林姑娘的份上，我早就讓你在明溪縣混不下去了！”

說話間，張公子再一次出手，一拳接著一拳，打的杜鼻青臉腫。

而杜很顯然也被激怒了，迅速還擊，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油餅攤子早就被掀翻了，上麵的麵團、作料紛紛灑了一地，就連旁邊的幾家攤子也到了波及，桂嫂天沒亮起來做的米花糕全掉在了地上，沾染了黑乎乎的一層灰，完全不能吃了。

“報！去找縣太爺！”陳大叔當即開口，“讓他們再打下去，今天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附和。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巷子口進來了六七個衙役，別不去，直接朝著杜和張景過來，還不等周圍的百姓告狀，其中一個衙役就對打架的兩人說道：

“張公子，杜公子，勞煩二位先停手，吳大人有令，命我等將你二人帶回縣衙，暫時拘押，等候審判！”

張景聽了這話，果然停了手，而杜趁機還了他一拳。

“差大哥，為何要把我們拘押？”張景問道。

“無塵庵的失火現場，不僅有杜公子在琳瑯閣買的金釵，還有你張公子隨攜帶的玉扳指。”衙差說道，“經過縣令大人的分析，你們兩位都可能是嫌疑人，所以請跟我們回縣衙接調查。”

隨著差的手，剛才的一出打架鬧劇，也隨之草率地收了場。

巷子裏的生意人自自發地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不管怎麽樣，生意還是要做下去的，畢竟他們老實本分，沒被牽扯到殺人案裏，他們也還需要養家糊口。

與此同時，巷子裏發生的事，也分毫不差地被齊軒看在眼裏。

齊軒今早是命出來買早膳的，聽說南街巷子裏的吃食種類繁多，味道可口，於是他一路上施展輕功就跑來了，可沒想到一進巷子，就看到了百姓們調侃杜，而杜發怒口不擇言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