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打了個激靈，總覺得事有些不對勁。

他聽圍觀的目擊者說，是親眼看到高夢蘭端著一盆服去河邊的，然後洗了沒一會兒，就撲通一聲掉下水中，很快就沒了氣息，連救都來不及。

聽起來，像是十足的意外。

他自己也是這麽安自己的，盡管他知道，整件事從起因到結果，都著異常。

高夢蘭死了，可他還是要繼續往前走，反正都快要到明溪縣了，馬上就能見到林家人，如果林婧還沒定親，沒準還有再續前緣的可能。

但他在明溪縣的城門外，遇到了一個尼姑。

那尼姑拿出一張紙，上麵寫著一份契書，簽著他的名字和手印——若是有人幫我擺高夢蘭，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現在，你的心願達了，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尼姑笑著對杜說道。

“高夢蘭……是你做的？”杜駭然。

“你覺得呢？”尼姑輕笑。

“你是怎麽做到的？”杜問道。

“這你就沒必要知道了。總之這世界上有很多種辦法，能讓一個人乖乖聽話。”尼姑笑道，“對你，也是一樣。如果你不想和高姑娘一樣死的不明不白，最好還是兌現承諾。”

“你想讓我做什麽？”

“加我們。”尼姑說道，“我們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男人。”

像杜這樣的，年輕英俊、有些才氣，並且優寡斷、容易控製的男人。

杜的命運就此改寫，他了那個不知名的組織的一員，而他怕自己的被發現，所以到了明溪縣之後，他沒有去找林家人，而是選擇自己謀生。

他並不知道那尼姑讓他做什麽，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任務：

“南街水校西巷的中部，有一間兩進的宅子，裏麵住著張員外養的外室，所有的信息和好都寫在上麵，你的任務是，接近、勾引，讓為你的人，最重要的是，要讓張員外知道。”

“這麽做，我有什麽好？”杜問道。

“二百兩銀子，這是定金。”尼姑將一百兩放到他的手中，“以後每做一單生意，你都會得到一筆不小的銀子，而銀子的數額會隨著你加的時間越長、對組織的忠心程度越高，變得越來越多。”

杜接下了銀子。

他大概有點明白這個組織是做什麽的了，就像一開始尼姑幫他實現願一樣，他也了幫別人實現願的人。

於是杜開始了他的計劃。

他據紙上寫的信息，製造了跟外室偶遇的機會，並利用他那張英俊的臉，還有肚子裏為數不多但足夠湊數的墨水，將那個人騙到了手。

衫盡褪，鴛鴦頸，纏纏綿綿。

杜嚐到了甜頭，樂在其中——有錢拿，有人睡，而且都白來的，不費功夫，何樂而不為？

按照要求，他必須在外室的家中製造有男人生活過的痕跡，讓張員外發現外室與別的男人有勾搭，讓張員外懷疑外室拿他的錢去補別的男人。

當事暴之後，張員外自然就把外室趕了出去，杜也就功退了。

而杜做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為張夫人去無塵庵的特殊佛堂，訴了苦。

張夫人發現了張員外養外室，於是和張員外吵架，張員外口不擇言地要休妻。張夫人慌之下，聽說了無塵庵的菩薩靈驗，便花了一千兩去了特殊佛堂，祈求菩薩讓張員外回心轉意。

的心願被人聽見，無塵庵的人就安排了杜去勾引外室，讓張員外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怒極之下趕走外室，回家跟夫人道歉，兩人重歸於好。

就是這麽個簡單的套路，杜隻是完心願中的一環。

當然，杜不止做過張夫人的生意，但凡需要用到年輕英俊男子的地方，隻要他合適，他都會去做。

他已經上了癮。

有意思的是，無塵庵的人會把這些生意一筆一筆地記下來，作為控製這些人的籌碼和依據，不擔心背叛，畢竟說出去，他自己也活不了。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無塵庵以及它背後的組織作太大，差點威脅到天機門的利益，蘇修墨這麽一手，冊子被出來，杜做的那些事，自然就無所遁形。

***

“這個故事，彩嗎？”顧昭雪講完了之後，笑著問道。

杜臉發白，現在他不承認也沒有辦法了，因為縣衙已經查到了無塵庵頭上，連冊子都搜了出來，等於是把他們這些人，一網打盡。

“既然你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好說的？”杜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不，我們還有一件事弄不明白。”顧昭雪問道，“既然你和無塵庵是有聯係的，那麽你應該知道，無塵庵的人想對林姑娘下手，這件事你知不知？”

“們手，就是我的主意。”杜這回沒，反正最大的已經被揭穿，大概也活不了，多承認一樁事，也沒什麽。

可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屏風後麵傳來咣當一聲巨響，像是凳子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看向屏風，可屏風後麵再沒了靜。

“可能是凳子沒放穩，突然就倒了。”吳大人解釋了一句，然後問道，“你和林姑娘不是青梅竹馬，深厚嗎？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懷孕了，讓我上門提親！”杜冷笑著。

屏風後的林婧早已經淚流滿麵，無法克製地癱倒在地上，咬著，努力抑著聲音，渾抖著，聽著外麵的談話。

那些曾經兩小無猜的過往，那些讓心的甜言語，隨著杜的話，都已經煙消雲散。

“我已經上了無塵庵這條船，雖然是心甘願的，但到底也不為人知。若真娶個妻子回來，日日與朝夕相對，讓知道我是做這種買賣的，我的還能保得住？”

杜反問著，不等別人追問，又繼續開口：

“本來念在往日的分上，我想跟好聚好散的，可沒想到居然懷孕了，而且還瞞著我，孩子都三個多月了才跟我說，而且還非我娶！”

“我現在的日子，雖說表麵上是個賣油餅的，苦不堪言，但實際上每筆買賣都是大筆進賬，還能白得好些個人，又怎麽會為了一個人，放棄整片森林？所以，我隻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