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裏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音若見顧昭雪被人威,下意識地就想上前維護,可還沒等挪腳步,就被顧昭雪阻止。
知道,憑著音若的武功,應付眼前這兩個人不問題,但這兩個人後代表的勢力,卻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如今初來乍到,在京城剛剛站穩腳跟,還不想招惹這些權貴人家,所以今天這架勢,是非去不可了。
思及此,顧昭雪坦然地將那一百兩銀票接過,然後遞給音若收好,送上門來的銀子,不要白不要,更何況對方威脅,不收點利息怎麽行?
“等我準備好藥箱,就隨二位前去。”顧昭雪說著,然後去櫃臺那邊把藥箱拿出來,在裏麵放上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和藥材。
拾掇完畢後,顧昭雪跟著這兩個人出了門。
音若跟在後麵,想一起去,卻被顧昭雪阻止了——別說對方不會允許音若跟著,就算是,也不希音若跟著。
而臨走前給了音若一個眼神,音若看明白了,當即不再猶豫,關了醫館的門,掛上了“今日休息”的牌子,匆匆回到了柳葉兒胡同。
顧昭雪被兩人帶到了街角,那裏停了一輛馬車,子開口說道:“昭雪姑娘請。”
既然都答應出診了,顧昭雪也沒什麽好猶豫的,直接上了馬車,可誰知下一刻,馬車門被關上,隻聽到哢嚓一聲傳來,居然是他們從外麵把馬車門給鎖上了。
顧昭雪環顧四周,這才發現馬車是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坐過陸沉淵的馬車,也坐過別的馬車,但每輛馬車都會在左右兩邊的車壁上開車窗,掛上簾子,以做通風之用,人坐在裏麵,偶爾也能看看外麵的街景。
但這輛馬車不是,與其說它是馬車,不如說是一輛囚車,上天無路,地無門,甚至連外麵什麽樣子都看不到。
顧昭雪知道,對方這是防著,不願意份,更不願讓知道住在哪裏,就用這樣的方式把帶過去。
左右已經沒有退路,顧昭雪索不做無用功,安安靜靜地坐在馬車裏,將整個斜靠在馬車壁上,閉上眼睛側耳傾聽外麵的靜。
能聽到外麵行人的腳步聲,街邊小攤小販的賣聲,討價還價的談聲,還有一些鋪子裏傳來的特殊聲音,比如鐵匠鋪叮叮咣當的打鐵聲……
但漸漸地,就覺到了不對勁,馬車在街上晃大約有兩刻鍾了,也就是半個小時,居然還沒有到地方,而在這兩刻鍾,總共聽到了三次打鐵聲。
每一次,都是輕輕地敲三下,然後重重地敲一下,特別有規律。
看來請去治病的人還真是非常小心,把鎖在馬車裏不算,居然還怕暗自記路線,帶著滿京城地兜圈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昭雪聽到開門的聲音,接著有人問道:“枝繁,人到了?”
“在馬車裏呢。”那個拿一百兩銀票的子開口說著,“夫人都準備好了?”
“早就準備好了,一直等著呢。”那人應著,然後說道,“希這次來的是個有本事的,不至於是空喜歡一場。”
很快就沒聲了,馬車進了府,七拐八拐的,等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又過了一刻鍾。
顧昭雪腦海中默默地梳理著自己得到的信息:
第一,去醫館找的一男一中,那名子枝繁,應該是主人家邊得力心腹,否則不會被派出來做這件事。
第二,進了府之後就仔細留心,憑著覺知道馬車沒有繞路,也沒有走回頭路,但也足足用了一刻鍾才從門口到後院,說明這府邸很大。
而在京城,皇親國戚也好,豪門世家也罷,家裏的宅子都是有規製的,不能越了界,所以盡管現在不知道這戶人家是誰,但出去以後,想要打聽那個大戶人家眷邊,有個枝繁的心腹婢,還是相對容易的。
又是哢嚓一聲,然後馬車門被打開,裏麵的線頓時明亮起來,顧昭雪竟然還有點不適應。
“昭雪姑娘,到了。”枝繁說著,將顧昭雪請下馬車,然後領著走進了一院子。
顧昭雪隻來得及匆匆環顧了四周一眼,假山翠竹,亭臺樓閣,雕梁畫棟,整個府邸給人一種致大氣的覺。
而眼前這個院子更是不俗,從院子裏的一花一草,到屋子裏的家擺設,都能看出主人家的出不凡來。
“夫人,人到了。”枝繁向裏間行了個禮,說著。
顧昭雪微微抬頭,看到眼前不遠放了一道簾,紗幕層層疊疊地,隻能約看見裏麵是個梳著婦人發髻的人,卻看不出的容貌、年齡、穿著。
夠謹慎的!
“夫人吩咐,請大夫把脈。”簾子裏麵有丫鬟開口傳話,接著一隻手就從簾子裏了出來。
顧昭雪看到這隻手,晶瑩剔,保養得宜,看起來就是一雙富貴手,不像昔日在山間挖藥材挖野菜,偶爾爬樹下水,一雙手略顯糙。
在枝繁的示意下,顧昭雪上前幾步,走到簾子邊,托著那隻漂亮的手,就開始診脈。
診脈的時間很長,麵沉寂,看不出什麽端倪,反複確認了一番之後,才斟酌著開口:“夫人想治的,是不是不孕癥?”
“看得出來?”那隻漂亮的手微微一抖,它的主人也顧不得瞞份了,直接開口就說了話,聲音溫婉舒服,也帶著一期待和急切,“能不能治好?”
顧昭雪沉默,其實通過把脈,已經知道這位夫人是輸卵管堵塞了,這病若是放在那個時代,不是什麽大問題,一個小手就能解決。
但這裏沒有材工,當初學的是法醫而不是外科,所以走西醫的路子是行不通的,必須還得靠中醫的辦法治調理。
“昭雪姑娘,我家夫人問你話呢?”枝繁心急,當即開口追問著。
顧昭雪知道,未知之地,而且對方份未明,不好貿然說能治或者不能治,需得用緩兵之計才是上策。
“有點麻煩。”顧昭雪說道,“我在醫書上曾見過類似的癥狀,但也有些不確定,必須回去翻看醫書確認之後才能下結論。”
“照你這麽說……我這並不是因為虛弱,所以一直懷不上孩子?”那夫人繼續問著,目也死死地盯著簾子外麵的顧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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