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這一覺睡得很久,打從門窗被封了之后,就不記得過去多久了,開始還有燈燭可以點,后來燈燭燒完了,屋子里便徹底黑下來,完全分不清楚晝夜。
試圖靠宮人送飯的次數來計算時間,可直到肚子得徹底扁平下去,都沒有食盒送過來。
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不得皇帝待見的后妃尚且會被苛待,何況這個奴婢。
這些飯食,怕是有人打算替省下來了。
靠在床頭,在周遭濃郁的黑暗里,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就是的呼吸,若是沒這點靜,連自己的存在都要不到了。
怪不得冷宮會有那麼多人是瘋子,原來徹底的孤寂是這種滋味。
這麼呆下去,可能真的會服呢……
謝蘊甩了甩頭,將弱的念頭拋了出去,不會有那一天的,殷稷忽然間又發作,手段這麼激烈,應該是不得不放出去了。
忍一忍吧,再忍一忍就好了。
蜷進被子里,可偏殿的冷仍舊宛如附骨之疽,無時無刻不在侵襲著,這薄薄的被子毫無抵抗力,輕飄飄的仿佛隨時會被吹走。
真冷啊,可的眼皮卻在發燙。
更地蜷起來,一下一下著手試圖取暖,可手指卻已經麻木冷的失去了知覺,仿佛已經不是的了一樣。
冷不丁什麼漉漉的東西淌了出來,一怔,十分遲鈍地意識到把自己的手摳破了,流的不,傷口應該很深,卻奇怪地覺不到疼。
默默地挲了一下,將頭埋進被子里閉上了眼睛。
耳邊卻忽然一聲巨響,偏殿門不堪重負地“吱呀”一聲響,謝蘊頓了頓才敢確定這聲音是從門口傳過來的。
有人來了。
僵著坐起來,正要去找裳,一盞燈籠由遠及近,而提著燈籠的人一明黃,即便是夜昏暗,也難掩他一凌厲。
殷稷。
謝蘊怔怔看著他回不過神來,他怎麼會來這里?
“怎麼,很驚訝嗎?你不是篤定了朕不得不放你出去嗎?”
殷稷開口,說話間已經越走越近,很快進了室,抬手將燈籠放在了桌子上。
“朕親自來告訴你敕令,不高興?”
他這副樣子,謝蘊便是心里真的松了口氣也不敢出毫,拖著僵到幾乎不聽使喚的出了被子,屈膝行禮。
殷稷卻仿佛沒看見,由著不控制的抖,自顧自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你是不是以為,朕為了顧全大局,就不得不饒過你這一回?”
謝蘊自己站了起來,垂眼看向殷稷,還是那張悉的臉,卻比以往的時候更冷漠。
默默摳進了手背上被自己不小心出來的傷口,痛楚遲鈍地涌上來,慢慢住了侵骨頭的冷意。
“若是皇上如此不愿,年節之事,大可以命四妃協同,也不是非奴婢不可。”
這種時候還要針鋒相對,蔡添喜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恨不得進去捂住謝蘊的。
他實在是不知道這謝姑娘是圖什麼,示弱而已,有那麼難嗎?
不示弱也就罷了,難道連不說話也不會嗎?何必非要激怒皇帝?
皇上還喝了酒,要是酒勁上來……
里頭一聲巨響,是凳子被殷稷踢翻了,殷稷果然被激怒了:“明知道肋在朕手里,還要如此,你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謝蘊一驚,聲音不自覺一:“你應了我會放我出宮的。”
殷稷涼沁沁一笑:“朕金口玉言,當然不會出爾反爾……可你出宮去哪呢?若是你謝家人不小心死絕了,你還出宮做什麼?”
一涼氣自腳底竄上來,謝蘊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明知謝家于國有功,你還要為了悅妃拿他們來威脅我?”
“于國有功?”
殷稷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他抬手摁了摁心口,謝家的功勞就是對他趕盡殺絕嗎?
謝蘊還真是恬不知恥,若是他當真要追究,眼下謝家九族,都已經了白骨,還得到來質問自己?
他眼神發冷:“他們現在不過是滇南的苦力,便是朕不下旨,都不知道他們能活多久。”
謝蘊心口被狠狠一刺,打聽過很多滇南的事,的確是不宜人居,的父母兄長自小生在京都,也不知道得多辛苦才能適應滇南的氣候。
“謝蘊,別和朕討價還價,你沒這個資格。”
謝蘊癱坐在地上,一時間不管是冷還是疼都察覺不到了,只剩了心口那跳著的東西沉沉地往不見底的深墜下去。
“是不是我認錯,他們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
殷稷垂眼看下來,似是在欣賞出現了裂的驕傲,許久才開口:“興許吧。”
謝蘊苦笑了一聲,將迫得這般厲害,卻連個明確的回答都不愿意給。
殷稷……
垂下眼睛,直到被咬得鮮淋漓,才啞著嗓子開口:“奴婢錯了,以后……”
“不必在朕面前說,朕會給你個機會,當面告訴悅妃。”
謝蘊僵住,殷稷比想的還要不留余地。
“怎麼,不愿意?”
殷稷蹲下來,抬著的下仰頭:“你是想讓朕再威脅你一遍?”
謝蘊閉上了眼睛:“……愿意。”
殷稷這才滿意,抬起拇指將謝蘊上被自己咬出來的一點點干凈:“這才乖,謝蘊,你現在只是個奴婢,要永遠記得這一點。”
他將人抱起來丟上床榻,棲了上去。
謝蘊扭開頭:“奴婢許久不曾沐浴……”
“朕不在意。”
謝蘊抓住了他的手,沒心思再找借口:“請皇上去娘娘們那里吧,奴婢今天不愿意。”
殷稷的臉眼可見地沉下去:“不愿意?”
當初爬齊王的床費盡心思,到朕這里,就是不愿意三個字……
好,好得很!
他低頭啃咬般狠狠親了謝蘊一口,濃郁的酒氣縈繞在兩人鼻息之間,可他的話卻一字一頓,說得無比清晰:“朕若不是因為醉酒怕傷了們,你以為朕會愿意你?謝蘊,朕也是早就膩了你了。”
謝蘊渾一,嚨陡然間被堵住一樣,又酸又漲,再沒能說出話來。
默默閉上了眼睛,殷稷,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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