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被謝蘊氣得懵了一下,什麼他的東西都不會?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現在的份只是個奴婢?
覺得奴婢不合格,就將奴婢逐出乾元宮?
你在做夢!
殷稷忍不住咬牙切齒,然而謝蘊并不在意他的反應,一句話說完轉就走,只是到了門口才頓住腳步:“還請皇上以后也不要再拿秀秀來牽制奴婢,堂堂九五之尊為難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讓人不齒。”
這次才是真的走了,殷稷僵在原地半晌才恨恨錘了下桌子:“朕讓人不齒?那你當初的所作所為算什麼?你哪來的資格教訓朕?!”
他越說越氣,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口,蔡添喜怕他氣出個好歹來,連忙小聲勸了一句:“皇上息怒。”
殷稷卻本忍不住:“你說到底在想什麼?自詡聰明,難道不知道離開乾元宮會有什麼下場嗎?!當初對朕那麼過分,朕還留了一命,還不夠仁慈嗎?有什麼好不滿的?”
蔡添喜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以他對謝蘊的了解,并不像是會為了權勢悔婚另嫁的人,可當年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他就算在深宮里也有所耳聞,那不是謠傳。
殷稷為此吃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也不是假的,讓他即便想為謝蘊解釋都無從開口,也只能安殷稷:“皇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和計較了。”
殷稷仍舊沉著臉,許久才冷笑一聲:“讓朕不計較?是死抓著不放……好啊,朕就看看還有什麼手段。”
“皇上……”蔡添喜斟酌許久還是開了口,“您若是想讓謝蘊姑娘溫順一些,這麼對著來是不行的。”
殷稷斜昵他一眼:“朕記得你這麼些年連個菜戶都沒有,倒是教起朕怎麼應對人來了。”
蔡添喜:“……”
他沒菜戶怎麼了?他有干兒子啊,雖然是撿的,可聽話又老實,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
再說了他是為了積德才沒禍害人家姑娘,不然以他這前大太監的份,難道還能找不到愿意做他菜戶的宮?
“是奴才多了。”
他氣得閉了,決定以后都不會再兩人的事,他要冷眼看著自家主子作死。
殷稷一無所覺,揮揮手將人揮退了。
蔡添喜躬退了下去,抬手關上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剛才發狠了以后不會再管兩人之間的事,可說到底也只是氣話。
他年紀大了,趁著現在還能彈的多為主子盡盡心,日后德春接了他的班,就算有哪里做得不好,皇帝也會看在他的份上,多寬容幾分。
他想著嘆了口氣,為了那小子,他真是碎了心……可說起來人去哪里了?
不就是去宮正司接個人?怎麼天都要黑了,他還沒回來?
德春打了個噴嚏,看了一眼抓著自己角死活不肯松開的小丫頭,面無奈:“謝蘊姑姑在等你,讓人送你回去吧。”
秀秀搖頭搖得自己都有些頭暈:“不,我不要一個人出去,德春公公,你總要回乾元宮的吧?你回去的時候把我捎回去吧,別攆我,我一個人害怕……”
話沒說完,眼淚啪嗒啪嗒又掉了下來,大約是年紀小,哭的時候不知道控制,鼻涕也跟著一起淌了下來。
秀秀吸了吸,察覺到吸不回去有些尷尬的用袖子捂住了臉,可惜上滿是臟污,都不干凈,冷不丁瞧見了德春干凈的擺,地手拽了過來。
德春:“……”
他手抓住自己的擺,死死拽住,這侍服是今年春天新做的,才穿上第一天,已經被弄臟了,不能再讓人糟蹋。
然而秀秀心虛之下一無所覺,生生扯了過去,毫不客氣地捂在了臉上,用力一擤:“哼~~~”
德春渾一抖,下意識想把這小丫頭扔出去,可想著這是謝蘊的人,而且剛剛還過刑,他還是艱難地控制住了自己,只是用力扭開了頭,假裝自己剛才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發現。
周福被五花大綁地推搡了過來,瞧見德春坐在主審的位置上,微不可查的一撇。
他知道德春,這個人是蔡添喜的干兒子,雖然在前伺候,可這麼多年了,做什麼事都還得蔡添喜提點,為人木訥不知變通,本是個扶不上墻的阿斗。
要說宮里侍最嫉妒的人是誰,那應該就是他了,如果被蔡添喜看中收作義子的人是他們,就按照對方那般盡心盡力地栽培,他們早就獨當一面了,還用得著一天天地跟在蔡添喜屁后頭被教訓?
可他心里雖然鄙夷,面上卻不敢顯,一見面就討好地笑起來:“德春公公,您看這事鬧的,奴才雖然下手重了些,可那都是宮正司的手段,真沒出格,您這上來就把咱們綁了,不大合適吧?”
還有句話他沒說,那就是德春再怎麼得蔡添喜看重,也只是個奴才,哪有資格手宮正司的事?
德春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來,目靜靜地看了過去,他的靜不是安靜無聲的靜,而是毫無生機的靜,落在人上時,會讓人產生一種自己不是活的錯覺。
周福不自覺哆嗦了一些:“德,德春公公……”
德春忽然手,拎小崽一樣將秀秀扯了起來:“我要做點事,不太適合你一個小丫頭在這里。”
秀秀這次沒再糾纏,雖然還是很害怕在宮正司里一個人,可周福的出現卻讓覺得那種害怕可以忍了。
比起面對這個差點就勒死自己的魔鬼,寧愿忍著一個人的恐懼離開宮正司。
“那好吧……德春公公,今天謝謝你救我,我會報答你的。”
德春低頭看了眼自己慘不忍睹的新,避之不及地擺了擺手:“不用了。”
你趕走就行了。
秀秀只當他施恩不圖報,滿懷激地走了,等出了宮正司心里的畏懼退下去,才察覺到上的疼,原本想忍一忍,可后來沒忍住,只好一邊往回走一邊哭。
“秀秀?!”
冷不丁一道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秀秀渾一,連忙抬眼看過去,就見謝蘊迎面快步走過來,頓時繃不住了,哇哇哭著往謝蘊懷里鉆。
鼻涕眼淚再次淌了一臉。
謝蘊還是不大能忍和人太過親近,只得拿出帕子來給了臉頰,語氣卻沉了下去:“誰把你打這個樣子的?”
“我不知道他什麼,但人都被德春公公抓起來了。”
德春?
雖然的確是謝蘊托付德春過去的,可沒指他會做些什麼,畢竟這是得罪人的事,眼下對方做到這個地步有些出乎意料。
但事關生死,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認罪的,還是得去看看,既然已經為此再次將尊嚴踩在了腳底下,那不好好算算這筆賬,豈不是虧了?
“秀秀,你先回乾元宮,我這就去給你討個公道。”
秀秀輕輕吞了下口水:“姑姑,要不算了吧,他們好兇的……”
又想起了周福的兇神惡煞,渾一哆嗦。
謝蘊抬手安的了秀秀的頭,神溫和,眼神卻沉靜又冷厲:“秀秀你要記住,人善被人欺,有些時候,哪怕拼上一條命也必須爭一口氣。”
秀秀似懂非懂,懵懵地點了點頭。
謝蘊知道沒聽懂,卻沒再解釋,催著走遠才轉朝宮正司走去,卻迎面遇上了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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