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

顧生到了房前敲了敲門，沒過一會兒丫鬟走過來打開房門，說道：“姨娘已經在屋子裏等著了。”

顧生抬起臉一看，安姨娘坐的腰板直，眼神示意讓他坐下。

“快倒杯茶去！”

“是，姨娘。”丫鬟走了出去，屋子裏頓時隻剩下顧生和安姨娘兩個人。

顧生坐到椅子上，屋子裏清冷，雖說已經是春天，但屋子裏的溫度還是有些涼，其他屋子還燒著銀炭，唯獨這裏沒有看到爐子，“姨娘為何不點爐子，萬一涼著了可不好。”

安姨娘微微垂下臉，三十多的年紀並沒在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舊是清秀的樣子，唯獨這雙眼經曆了世間百態，變得無比滄桑。仿佛一眼，就能把所有的事看穿。

“生兒。”

開口喊道，喊得很是稔。

論份不過是一個妾室，本沒有資格喊大爺的名諱，隻能尊稱為大爺。但顧生從小開始和尤為親近，把當做是自己的母親，因此關係親近，久而久之沒有人的時候安姨娘也如此喊他了。

顧生一怔，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有了張的覺。

這些年安姨娘待他越來越冷，平時見到不過也是點頭，沒了像兒時對他那麽親昵。

這也應該有了顧慮，才這麽做的。

今天突然喊他過來，肯定是有什麽話想說。安姨娘為人通，有七竅玲瓏的心，府裏的那些事怎麽不會知道，恐怕他和顧長雪的事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唉。”顧生應了一聲，聲音微。

安姨娘抬眼看著顧生，這麽認認真真的看著他，最後微微一笑，笑容溫和，“真是越來越有家主的風範了，想當年的老爺就是你這個樣子，消瘦的子扛起了整個顧家。”

“……”顧生也是勉強的一笑，不過並沒開口說話。

“現在你是顧家家主，未來還要娶妻生子，把顧家發揚大……這是所有人希看到的，也是長雪希見到的。”安姨娘靜靜地說出這句話，臉上的笑容依舊，不過總覺得沉黑的眼藏著許多意味。

顧生的瞳孔一，子下意識的抖，他死死的住服，才沒讓自己出失態的表。

“從小你和長雪的關係就好，為兄妹，你護著，敬著你，為了一樁談。如今長雪要嫁給三皇子，從此的份水漲船高，再也不用頂著庶的名聲生活，對來說是極其好的。”

安姨娘靜靜地說完，抬眼看著顧生，“到時候也能幫襯顧家，也能幫你在京城樹立威風……”

顧生死死的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到現在他還能說什麽，他和顧長雪為兄妹，這份本就是世人難容的事！不過他的心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從沒有這麽疼過……一想到再也見不到顧長雪，不能將擁懷裏，他沉悶的不過氣來。

“你說是不是？”安姨娘開口問道。

顧生深吸一口氣，呼吸都在發抖，“是。”

他不知道是怎麽答出來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嗓子腥甜，約約間有了腥味。

門外的丫鬟進來的恰逢時機，端著盤子，將茶杯放下。

顧生端起茶杯，猛然喝了一口，都顧不上茶水是不是滾燙的。緩緩的，他才把嗓子裏的那腥甜給下去。

隨後安姨娘說的話全都是可有可無的話，真正要說的應該就是剛剛那段關於顧長雪的話了。

顧生有心思，加上為人聰慧，定是聽明白了那番話。

“好了，長途勞頓，你也應該早點回去休息了，明日我會讓顧管家把賬簿送到你那邊，以後由你來管理顧家在京城的鋪子。”

安姨娘開口道，顧生本毫無心思，鋪子在誰的手上他也不想知道，他的腦子裏渾渾噩噩的全都是掙紮。

顧長雪……

還有整個顧家。

顧生走出來，形一晃，差點沒栽倒過去。他一步步的走出，消瘦的背影看起來尤為孤寂。

屋子裏，安姨娘的臉也不太好看，一直以來都在忍著，把這個忍了許久。

兩個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是那麽的明顯。

顧長雪的笑容，唯獨在麵對顧生的時候是那麽的燦爛，把上的整個膽子全部放下，純粹的為普普通通的人。

“不行……”安姨娘深吸了一口氣，手微微發抖，“即便知道你們的心思，也不能這麽放縱你們。”

“生於顧家，並不是值得慶幸的事，有太多的不由己，也有太多的冰冷和心灰意冷。”

“就像小姐……最後連命都是不由己。”

安姨娘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眼中的掙紮消失不見，代替的是一抹冰冷。想要對所有人好，就得有人付出代價。

……

顧生要了兩壺酒，那是從徐州帶回來的最烈的酒，喝進去有種燒的覺，一壺酒下肚就會到飄飄然，仿佛遠離了世間百態。

“爺……”小廝在一旁擔憂的開口，“爺還是喝一些，醉酒傷。”

平時顧生不怎麽喝酒，買來的兩壇酒也是要送給二老爺的，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然開封就喝上了。

“你下去休息吧。”

顧生開口，又是往碗裏倒了一杯酒，他的聲音冰冷，目不斜視，明顯是有很重的心事。

小廝糾結一二，最終還是走了出去，不忘帶上了門。

顧生一杯杯喝下去，視線怔怔的看向前方。從一開始的冰冷，到後來他約約的能看見幻影，那是顧長雪的影。

顧長雪就坐在對麵，雙手抵著下，溫的神看著他。

“長雪……”

顧生喃喃道，笑了一聲，“你這是在陪著我嗎？”

他手，想要那張臉，但手過去了，卻是冰冷的覺，什麽都不存在。

他搖了搖頭，將苦全部甩在腦後，“好，不管是真的也好，還是假的也好，隻要你陪在我邊就好！”

顧生又是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院子裏沒有人來打擾他，整個顧家也沒有剩下多人，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在這裏喝悶酒。

一杯接一杯，不知道喝了多久。

……

顧長雪走在花園裏，的心思繁雜，明明想好了不去想這件事，但當真正見到顧生時，心就了。

安姨娘把顧生喊過去，肯定是說了些什麽。

看著顧生失魂落魄離開的背影，心裏暗暗揪，不過也做不到什麽，這一切都無力改變的。

“唉……”

顧長雪一步步的走著，邊沒帶任何丫鬟，就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兒。

直到回過神來，抬起臉，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顧生的院子前，還有記憶。

“顧生。”

顧長雪喃喃道，眼中閃過悲痛，隨即微微垂下眼。

袖子裏，暗暗手，指甲刺掌心裏，一痛楚傳來才能讓自己平靜。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去見他，就算見了，也沒有可說的。

顧長雪深深的看了一眼，正準備轉離開。

哐當！

屋子裏什麽摔碎的聲音傳來，倒塌一片。

顧長雪一驚，迅速跑過去推開了房門，“顧生……顧生！”當看到顧生躺倒在地上，驚呼了一聲。

“顧生！顧生你怎麽了？”急忙過去扶住顧生，一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他不知道喝了多久，上全是酒氣。

地麵上是摔碎的酒壇和碗，顧生整個人癱倒在地上，無力支撐起自己。

“顧生，怎麽會喝這麽多的酒？”

“長雪……”

顧生喃喃道，艱難的睜開眼，當真正看到了顧長雪，他笑了一聲，“我又看到你了。”

“我又看到你了……”他重複著，微微瞇起的眼，明明是在笑，但能從他的眼中看到絕和哀傷。

“顧生。”顧長雪看到如此的顧生，鼻頭一酸，淚水落下來。

的心何嚐不是痛的，日日夜夜都在痛，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睜眼想到的還是他。

淚水滴落到顧生的臉上，顧生迷茫的睜開眼看著，“長雪，你為何哭了……我答應過你，絕不會讓你流下一滴淚的。”他手，著顧長雪的臉，幫去淚水。

“不要哭，我回來了，我就在這裏。”

“長雪，不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邊，就這麽陪著你……”顧生的話語仿佛是誓言，鄭重的開口。

顧長雪的淚水更洶，自己都抑製不住。

的抱著顧生，著他的心髒跳，隻有這樣，才仿佛覺得是活著。隻有他……才是真正的天。

“顧生，我想過忘記你，就這麽再也不見你……我們兩個人是永遠無法在一起的。”

“隻要我嫁給了三皇子，就什麽都結束了。”

“不！”顧生突然翻，將顧長雪到下，兩個人離的很近，他的臉緩緩低下來，最後在顧長雪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你是我的妻，我要娶你為妻。”

“長雪，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即便是誰，都不能把你從我邊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