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本來不想多說，但見秦昭再提此事，索挑明話頭：「朕打算年后找個機會，解散后宮。」

因為還沒有實際時間表，他不想過早提及此事。

此刻因為秦昭再次提及提升眾妃嬪位份一事，不妨讓秦昭早些知道他的打算。

秦昭聞言徹底傻眼，怔怔地看著蕭策。

「朕記得你以前向朕提過此事，當初朕的回答一定讓你很難過，是朕對不住你。」蕭策秦昭的手掌。

以前他覺得規矩重于一切，后宮妃嬪的存在即是合理，更是祖宗祖祖輩輩留下來的規矩，后宮妃嬪的存在也可以牽制朝中眾臣。

現在他覺得后宮人多，是非也多，既然都只是擺設，不如讓這些人離宮而去，或許還能另擇良緣。

秦昭好一會兒才恢復常態，啞然失笑：「皇上不是覺得這不合規矩嗎？」

當然希后宮人越越好，但自那一回提過之后，也想開了。

左右都是些擺設，留或不留都無礙。

如果這些人可以離開皇宮，重回自由，那是一件好事。就怕有很多像云冉這樣的，有機會離開都不愿意走。

像何氏那樣的，可不是就不愿意離開麼？

「是朕以前太過迂腐，不知變通。」蕭策坦然承認錯誤。

秦昭目半彎：「那年后找個適當的時間理此事吧。怕只怕皇上提出這件事，會引起朝局。」

后宮的這些妃嬪都是名門貴族挑出來的貴，一個個都頗有來歷。后宮有人，等于家族風，這些都是聯系在一起的。

要解散后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朕心里有數，你無需擔心，好好安胎即可。」蕭策聲道。

秦昭當然知道蕭策心里有數。他從來不喜把事掛在上，通常以行來表示。

聽蕭策的語氣，是早有解散后宮的打算，只是他從未表現出來。若非此次接連提出要晉升妃嬪的想法，他很可能不會在此時說出這個打算。

此后吳惜攜同崔婕妤而來，秦昭大致待了幾句：「現在的后宮事務尚算簡單，六局二十四司那邊也會配合你們，最近幾月的年節事宜便到你們手上。你們兩個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找本宮商量，無需拘謹。」

吳惜和崔婕妤同時應是。

鑒于蕭策在這邊，們兩個也不敢久留，打算告辭離開。

秦昭特意留下吳惜，對道：「妹妹陪本宮走走吧。」

吳惜上前攙扶秦昭：「姐姐仔細著些。」

秦昭眸復雜地看著吳惜。

以前總覺得自己跟吳惜是走不到一塊的，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跟吳惜能這樣和平相。

「姐姐若有什麼待盡管跟我說。」吳惜直視秦昭。

秦昭靜默片刻，才問道：「妹妹覺得宮里好麼？」

記得早已問吳惜，若有機會離宮，是否愿意，當時吳惜的答案是想留下來，因為宮里有蕭策。

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吳惜對蕭策一往深，甚至都嫉妒不起來。

偏偏這也不是蕭策故意勾丨引吳惜的結果，也沒辦法怪蕭策，就像無意間招惹了蕭沂是一樣的道理。

世上總有那些求而不得的人，而和蕭策相互吸引、相互慕，屬幸運之輩。

「好的，只要安份守己，能為家族榮耀獻一份力，自己也擁有了不盡的榮華富貴。」吳惜句句發自肺腑。

哪怕是守活寡，能進宮也是幸事。

秦昭一點也不意外吳惜這樣的答案，「如果有朝一日，你

必須離宮，那你愿意麼？」

吳惜聞言放開秦昭的胳膊，啞聲問道：「是妹妹哪里做的不好麼？」

已經無無求了，只想在宮里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不闖禍，不惹事，這樣也不可以嗎？

秦昭看到吳惜紅了的眼眶，一時心里也不好。

寧愿吳惜像以前那樣于算計……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秦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真等到要解散后宮那一天再說吧，反正時間還早。

吳惜心事重重地出了坤寧宮，芳若見心低落，便問道：「可是皇后娘娘為難小主？」

吳惜想起秦昭此前的試探，有些恍惚：「姐姐不只一次問我是否愿意離宮。若是別的，我不在意，但我想留在宮中。」

為了避免自己再闖禍，甚至也不再重用琉璃，只留芳若在邊服侍。

盡量做到最好，可如果這樣都不能留下，那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

「奴婢覺著若真有出宮的機會，倒也不失為一樁事。」芳若沉片刻，道出自己的想法：「小主還年輕，又才華橫溢，還有清白的子，出宮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就連前安王妃都能和離，為何小主不能呢？

總好過困在宮中，永遠看不到希吧？

就皇上待皇后娘娘的份，又從不在后宮走，其他妃嬪的日子是沒有一點盼頭的。

「我不想離宮。」吳惜卻有自己的堅持。

若沒有前世的記憶，若這輩子沒有對蕭策一見鐘，或許還會愿意另尋出路。

只是過像蕭策這樣的人，不可能將就跟其他男子，篤定自己做不到。

「小主……」

「你不必再勸，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的。皇上在這兒，我隔三差五遠遠看一眼也是高興的，那也是寄托。可若出了宮，我可能就再進不來了，我再也看不到我喜歡的那個人。誰都不是我，誰都不能替我做決定，皇后娘娘亦不可以！」吳惜語帶哽咽，快步走遠。

秦昭就站在回廊，聽到了吳惜這番肺腑之言。

此刻才知道，吳惜對蕭策的執念比想的還要深。

也是啊，吳惜前世也是蕭策的吧？經歷了兩輩子的人，兩輩子都求而不得，自然是執念很深。

真要到了解散后宮的那一天，吳惜又該何去何從？

「這麼冷，杵在這兒想什麼？！」蕭策的聲音響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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