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安瀾從沈府搬出來,沈元嘉就隔三差五在不回家住,而是歇在這邊。沈老爺和沈太太知道他跟著安瀾辦事,自不在意他不回家。
蘇玉畹是完全不知道這一回事,第二日起來吃過早膳,便人請了馬掌柜過來,把昨日在陳府里陳老太爺說的話對馬掌柜說了。
馬掌柜跟蘇玉畹一樣,還以為跟陳家說起這事,得讓出一大筆利益給陳家呢,沒想著不沒吃虧,反而占了便宜。
他不由遲疑地問道:“姑娘,你做了什麼,讓陳老太爺如此行事?”
坐在旁邊的蘇世昌不笑了起來,把昨晚的對話細細跟馬掌柜說了,又道:“馬掌柜你不知道,我姐一說運茶去大漠,舅祖父就改變了態度。原先擺著長輩的架子,后來就熱絡了許多。”
因為陳老太爺還算照拂自家,又是長輩,那些不好的話蘇世昌還真不如說出口。在他心里,對陳老太爺是不大以為意的。
“姑娘厲害。”馬掌柜豎起了大拇指。
“咳,怎麼你們說得好像是我故意說那話似的。”蘇玉畹被說得不好意思。
一擺手,對馬掌柜正道:“我舅祖父既這麼幫襯咱們,咱們也不能讓他老人家失,必得把這事給他好好辦了。這些日子就勞煩馬掌柜多跑跑,跟我三表舅到自看看,挑上一兩茶園。”
馬掌柜站了起來,朝蘇玉畹一揖:“姑娘放心,小人雖年紀大了,但子骨還行,能看著姑娘把家業做大是小人的幸事,必不辱沒姑娘的期,會把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姐,我跟弟弟能不能跟著去見見世面?”蘇世昌問道。
“那是自然。”蘇玉畹笑道,“哪里適合做茶園,土壤是否沃,地勢是否適合,如何跟人議價,這都是你們要看要學的地方。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會讓你們跟著,鍛煉鍛煉。”
蘇世昌和蘇世盛大喜:“多謝姐姐。”
“不過,先生剛來,功課你們可不許耽誤了。就算跟著去城外看地,也得跟先生把授課的時間安排妥當了,先生布置的功課也得空完,不得敷衍了事。”
“是。姐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耽誤功課的。”蘇世昌保證道。
以前一直念著書,并不覺得念書的機會有什麼可珍惜的。自打父親去世,放下了書本跟著掌柜學打理生意,兩人這才覺得以前能安安心心的念書,什麼都不用心是多麼難得的事;同時也覺得自己所學還是欠缺了許多,不由暗自后悔以前沒有珍惜念書的時。
如今還能有機會重拾書本,而且先生所授的東西正是他們極為欠缺的,這讓兩人格外珍惜,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再也不心猿意馬,懶耍。
家族巨變,讓兩個半大的孩子迅速長,變得異常懂事起來。
蘇玉畹又跟馬掌柜商議了一下先去看哪里看茶園,這才派了管事去陳府:“問一問三表舅哪時有空,我領馬掌柜去拜見一下。”
如今是蘇家的掌家者,由領著馬掌柜去,才顯得對陳府的尊重。
不一會兒,管事回來稟道:“三老爺說他現在就在家里。”
蘇玉畹便領著馬掌柜去了一趟陳家,將馬掌柜介紹給陳叔卿。
以前,陳叔卿對蘇玉畹沒什麼印象,只是見過一面,依稀覺得是個長得不錯的孩兒。可這回一談,他才發現蘇玉畹是個十分聰明且做生意很有一套的姑娘。小小年紀,能力手段比他都不差,甚至還略勝一籌。他不由得暗自納罕,回去跟三太太道:“咱們竟然錯過了這麼個能干的兒媳婦。就算出低些,但憑著的能力,必能助咱們朗哥兒走得更遠。”
趙氏聽到陳老太爺竟然拿了三千兩銀子來給蘇玉畹買茶園,還由全權打理,倒把蘇玉畹的能力看得比他親兒子還重,這讓趙氏十分生氣,冷笑一聲道:“別人都要把你手中的權搶走了,你還贊能干,真不知該夸你一聲心開闊,還是說你沒頭腦。”
陳叔卿自親以來很跟妻子紅臉,可這會子卻有些生氣了,道:“爹我去,把這其中的利弊跟我分析過了。蘇家有打理茶園的經驗,又有銷售渠道,不比放到我手里,勞神費力完了還沒幾個收益,被大房、二房責怪來得強?你怎的只看到眼前這一點利益?”
“我只看到眼前一點利益?我是為你屈。老太爺這是沒把你放在眼里。”見丈夫竟然責怪自己,趙氏委曲得眼圈都紅了,“還有,我兒子娶個宦小姐,在科舉和場上能得多助力?這是一個小商戶家的兒能比的嗎?我看,你是自己看中了吧?”說著,一甩袖子出了門。
“你瞎說什麼?說娶兒媳婦的事,你怎麼就扯到我上了?要是這話被人聽見,我看咱們這一房就別想在這家里呆了。”陳叔卿惱道,見趙氏還要往外走,連忙把拉住,“我說,你這陣子怎麼脾氣越來越大了?疑心還重。”
趙氏抹了一把眼淚:“你要是嫌棄我,我走就是。我說兩句就不能在這個家立足,看來在你心里,的份量可比我重多了。”
“誰嫌棄你了?是我一回來你就挑我的刺。”陳叔卿見妻子有些胡攪蠻纏,心里雖十分生氣,卻還是忍了氣解釋,生怕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你可知道為啥咱家要跟蘇家合作?那是因為邢家要娶蘇姑娘做大。這事真要了,往后有人在耳邊把你剛才的話說出去,不要說你,就是我跟兒子都沒有好果子吃。你倒還委曲上了你!”
“什麼?”趙氏驚起來,“邢家要娶做大?哪個邢家?不會是……”手捂住,睜大眼睛著陳叔卿,滿臉的不可置信。
陳叔卿鼻子里哼了一聲:“沒錯,就是你所想的那個邢家。”
“這、這怎麼可能?”
被自家嫌棄的一個人,卻被知府家看中了,而且還是長媳正妻。雖說是續娶,可那是四品家的兒媳婦啊,而且邢家還是京中豪門世家。而且邢家大爺一表人才,年紀也不大,還是個舉人。陳卓朗跟他比,簡直就是天上的皓月與星辰的區別。
“難道,真是我們看錯了?真有那麼好?”趙氏喃喃道。
見妻子呆立在門口,失魂落魄一般,陳叔卿長嘆一口氣,扶著進了屋子,按到椅子上坐下,這才道:“我們確實是看走眼了。我聽爹說了之后,也很佩服。蘇姑娘小小年紀,就敢傾其所有,出手搶先把府城附近的茶園都買下,還派了人去漠南打通銷路。這樣的魄力,是我所沒有的。不是我,就是爹對都十分賞識佩服。”
趙氏似乎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左右看看,不由得心里一慌,揪住陳叔卿的袖道:“我剛才的話,沒被人聽到吧?”
這個家是陳老太太通過姜氏來掌管,兩人都在院里放了耳目的。出了幾次事后趙氏也猜到了,只是找不出人來。這也養了謹言慎行的習慣,平日里才顯得沉默寡言。只是蘇玉畹份太低下,本就沒放在眼里,就算陳老太太和姜氏知道了剛才的話,也不會拿怎麼樣,這才隨著心意嚷嚷出來。當然,何嘗不是嚷嚷給陳老太太聽,以表示自己的不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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