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垂下眼瞼，端到邊的茶水好半晌都沒飲一口。

立春手里收拾著東西，眼神卻一個勁兒地往這邊瞟。見蘇玉畹這樣，也不由得在心里嘆氣。

霜降和夏至自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丫鬟，雖說是為了谷雨出去打探消息，但生怕蘇玉畹邊沒有伺候，兩人只出去了小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這時候，谷雨早已回到蘇玉畹邊伺候了。見了兩人，也不問們去哪兒，只低頭做自己的事。霜降和夏至朝蘇玉畹眨了眨眼睛，見立春拿了一件服要給蘇玉畹換，笑嘻嘻地問道：“姑娘這是要出門嗎？”

“嗯，黃太太來請，要去家做客。你們回來得正好，伺候我出門吧。”蘇玉畹道。

霜降和夏至馬上過來準備接手立春和谷雨的事。

谷雨卻一挪子，瞪了霜降一眼：“去去去，先換服。出門一趟，不知道去哪混了，臟兮兮的也不怕讓姑娘嫌棄！”

平日在外面回來們總要換了服、洗了手臉再來伺候的。可這一趟霜降和夏至不就想早點將探聽到的消息跟姑娘匯報麼？因此便沒顧上。

兩人趕吐了吐舌頭，跑回去換服。

蘇玉畹在立春的伺候下換了服，便道：“行了，你們也伺候半日了，讓那兩丫頭來伺候吧。頭等著夏至來梳，你們去換服，一會兒一起去黃家。”

立春也不堅持，放下梳子便要退出去。

谷雨卻抿了抿，對蘇玉畹道：“姑娘，奴婢再重申一次，奴婢不嫁黃家。要是黃太太再試探，姑娘替奴婢把話說死了吧。還有，奴婢能不跟著一起去黃家嗎？”

蘇玉畹在鏡子里抬起眼來看：“人家說起，我自然會回絕；可要是人家不提起，我再說一次拒絕的話，可就不好了吧？”

谷雨點道：“那自然是他家提起的時候再說。”

蘇玉畹笑了笑：“還有，黃太太剛才來時就沒說這話，只說想謝你，偏巧我讓小丫鬟來喚你的時候，你又不在。人家既然放了話，我自然不好不帶著你去。反正只是謝，又不議親，你回避的話，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如大大方方地跟我去黃府，讓黃太太當著面謝你一次，這事也就過了。否則，人家沒準還會想方設法地再見你一面呢。那等多想的，還以為是我攔著不讓你去，怕你搶了我們蘇家的功勞。”

蘇玉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谷雨想推都不得。只得滿臉無奈地道：“那好吧。”

蘇玉畹對立春使了個眼，見霜降和夏至進來了，便揮手讓們了退下。

且不說立春如何開導谷雨，跟說孩兒家的私房話，霜降和夏至進來后，一個梳頭，一個給蘇玉畹準備首飾，便將們在黃家附近探聽來的消息跟蘇玉畹匯報一遍：

“黃家世代在徽州府居住，家里老太爺已去世，還有個老太太健在。黃老爺兄弟兩人，他還有個庶出的弟弟，跟著在一起生活。黃老爺一妻兩妾，有五個兒子，兩個兒，大兒已出嫁，大兒子和二兒子已娶妻，那日隨黃老爺來拜訪的是嫡出的三爺，為黃太太所生。四爺跟三爺同歲，小兩個月；二小姐也是庶出，跟城里一戶商戶訂了親，開春就出嫁。黃老爺那個庶弟被老太太養廢了，整日溜狗斗，不務正業。房里也是一妻兩妾，生了三個孩子，兩兒一。二房在府里不大說得上話。”

聽到這況，蘇玉畹便有些皺眉。這黃家也太復雜了些。

不過，這也是這時代非常正常的人家了。多子多福，有老人在又不興分家，一家子十幾、二十口人很是正常。人一多，關系自然也就復雜了。

“他家不？”又問。

有些男人，在外邊做或做生意都很明，但家務事卻是一團糟。

霜降搖搖頭：“他家老太太是個厲害人，家里眷倒是不敢出什麼妖娥子。”能把庶子養廢，又豈能是簡單的人？整治兒媳婦和兒子的小妾，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嗯，我知道了。一會兒看看吧。”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待會兒就要去黃府，不如親自一下黃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家。

見時辰差不多了，便道：“去喚立春和谷雨過來，你倆留在家里。”

霜降和夏至應了一聲，出門去喚那兩人。

黃太太是連蘇世昌和蘇世盛一起請的，兩人又正好在家，蘇玉畹便他們一起去了黃家。

不管怎麼說，黃懷安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那也不是個簡單人，讓蘇世昌和蘇世盛跟他接一下，也是好的。他倆在府城完全沒有同齡的朋友，能與黃文勝結一番，再由黃文勝帶著結識其他的同齡人，也是很好的一個機會。

在車里，蘇玉畹便把這些盤算好好地跟兩人說清楚，叮囑他們好黃家父子，馬車就到了黃家門口了。

黃家的門房十分熱。待眷們走到二房時，黃太太已領著幾個年輕子在那里等著了。見了蘇家人過來，寒喧了幾句，便一起往宅而去。

至于蘇世昌和蘇世盛，本該由黃文勝領到外院的去，但黃老太太發了話，說既是通家之好，兩家也不必避諱那麼多，想見一見。更何況蘇世昌和蘇世盛還是孩子，實不必顧忌那麼多，于是跟著殷氏也一起進了宅。

黃家的院子比蘇家的足足大了兩倍，在徽州府也算得是一個大宅門了。府里也是建筑錯落，花木繁盛的。雖說沒有權貴人家的園子收拾的那麼氣派，也沒讀書人的那般雅致，但雕梁畫棟的，倒也有一富貴之氣。

大概是宅子面積大，廳也建得十分寬敞，一群眷十多個人進了廳堂，仍然覺得寬寬綽綽的，毫不覺得廳里人多擁。

堂上的黃老太太已年過六旬，材小削瘦，坐在寬大的榻上，似乎小小的一團。

蘇玉畹隨殷氏上前給老太太見了禮。

“快扶起來，不必多禮。”黃老太太笑得十分客氣，不待殷氏和蘇玉畹姐弟幾人的禮行下去，就趕婆子將他們扶了起來。

“好，好好。”黃老太太的目一一掃過蘇玉畹和蘇世昌、蘇世盛，轉臉對殷氏道，“你有福氣，孩子們長得這樣齊整，不說其他，是看著就心好。”

屋里眾人都笑了起來。

黃老太太又婆子拿了見面禮給他們三人。

黃家富庶，又是有意好蘇家，給的見面禮自然不輕，給蘇玉畹的是叢小尺寸的紅珊瑚，給蘇世昌和蘇世盛的則是掌大的玉擺件，價值都在一百兩銀子左右。

殷氏昨晚又經韓嬤嬤教導，此時便沒小家子氣的推辭，而是讓黎媽媽拿出匣子，給在場的黃家年輕姑娘及黃文勝發見面禮。

這見面禮韓嬤嬤就備了三份，價值不等，只等著看黃老太太今日給的禮如何。現在拿出來的便是上等禮，姑娘家每人一個玉鐲，黃文勝則是一個玉佩，總的價值跟黃老太太給的差不多。看得黃老太太暗自點頭。

待看過殷氏呈上來的禮單后，黃老太太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了，對著殷氏一個勁地夸贊蘇玉畹姐弟三人。

蘇玉畹一面跟在殷氏邊應酬著，一面用余打量黃文勝，見他在屋子里舉止自如，言行隨意，便知他在這個家里是個寵的。又見他的目時不時瞥向谷雨，倒是對這個容貌出眾的蘇家小姐視若無睹，心里便暗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