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宅,黃文勝盡管想在這里多呆一會,但也知道這樣十分無禮,當即在黃老太太和殷氏寒喧的隙里個話:“祖母,我且帶著兩位蘇公子到前廳去了,爹爹還在那里等著呢。”
“去吧去吧。”黃老太太道。
又笑著對蘇世昌和蘇世盛道:“好孩子,把這里當家一樣,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跟勝哥兒說。不必客氣。他癡長你們幾歲,雖不大,但照顧人還是會的。你們只管把他當兄長看就行了。以后在外邊遇上什麼事,也只管找他。”
蘇世昌和蘇世盛謝過,跟著黃文勝退了出去。
這時候,黃老太太才看向蘇玉畹后的丫鬟:“哪位是谷雨姑娘?”
谷雨一僵,看向蘇玉畹,見蘇玉畹朝自己點頭,只得走了出來,對黃老太太及黃太太等人行禮:“奴婢谷雨,見過黃老太太、黃太太及各位太太、小姐。”
黃老太太見谷雨雖不及蘇玉畹那般貌,卻也五端正秀麗,材高挑,纖合有度,算是中上之姿。且面紅潤,皮白皙,目清亮中正,很是健康。最讓黃老太太看中的是,明知道黃家曾向提過親,但當著這麼多有可能是未來的祖婆婆、婆婆和小姑子的面,舉止上也沒見任何膽怯與畏,神落落大方,行禮也足見優雅,聲音清悅,音調不高不低。如果撇開丫鬟的份,眼前這個姑娘就很是黃老太太滿意。
商家婦人,可是要出面跟人應酬周旋的,娶那一見人就臉紅、說話跟蚊子一般的姑娘進門,斯文倒是斯文了,卻是完全撐不起門面。脾氣、沒主見的人,那也是絕對不行的。
想到這里,黃老太太的目在殷氏上掃過。
因著要跟蘇家聯姻,黃老太太收到兒子的信后也人查過蘇家,知道殷氏在家里是個什麼形。看看殷氏,再看看谷雨,對這個丫鬟出的孩兒就沒什麼可挑剔的了。
出好有什麼用?撐不起家,擔不起當家主母的事兒,這樣的人娶進門,只能是家之兆。看看蘇家大房,要不是眼前這位能干的蘇姑娘出來挑起重擔撐起家,那還不讓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一家子到街上討飯吃呢?
至于出,那也簡單,殷氏認谷雨為義不就行了?黃、蘇兩家都是商戶人家,如今蘇家的家業也不比黃家差多,兩家倒是門當戶對。
這樣想著,黃老太太的臉上就浮現出慈地笑容來。朝谷雨招了招手:“來,孩子,過來。”
聽得黃老太太這樣稱呼谷雨,蘇玉畹的眸微暖,而黃家在座的幾個人,臉上出各表來,有詫異有暗喜,還有惱怒,不一而足。
蘇玉畹將這些人的表都暗暗記下,又一一將們的份跟表對上號。準備回去后就把這些告訴谷雨。
谷雨走到黃老太太邊,黃老太太從手腕上摘下一對金燦燦鑲寶石的鐲子,戴到谷雨的手腕上,看著皓白細膩的手腕戴上這鐲子格外好看,頓時高興起來,笑道:“別的老太太都什麼玉啊佛珠啊什麼的,偏我這老太太俗氣,就喜歡這種金燦燦黃澄澄的金鐲子,谷雨姑娘不會笑我老婆子俗氣吧?”
谷雨一面摘下手鐲,一面笑道:“我家姑娘曾說:多人一輩子勞碌奔波,只為賺些金銀;說金銀俗氣的,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老太太您這說法,倒跟我家姑娘有異曲同工之妙。”雙手將金鐲子放到了黃老太太懷里,“如果老太太要謝我父親救三爺一事,黃老爺在休寧時便已攜禮上門謝過了。老太太這樣貴重的禮,奴婢不能收。”
說著利索地后退一步,又蹲行了個禮,便快步退到了蘇玉畹后。
黃老太太本想拉住的,但谷雨什麼手?即便看著行不急不緩,也不是黃老太太這種上了年紀的弱婦人能拉得住的。黃老太太著手,著已在十幾步外的谷雨,十分無語。
這時候再說送鐲子,已是不大妥當了。黃老太太只得將手鐲重新戴到手腕上,笑道:“我兒說你手極好,看來倒是真的。”
“黃老爺謬贊了。”谷雨規規矩矩地立在蘇玉畹后,謙虛道,一面悄悄用手指了蘇玉畹,希能把話題扯開,別老在自己上做文章。
蘇玉畹卻笑瞇瞇地在那里聽著,似乎沒覺到谷雨的小作。
谷雨暗自咬牙:這些人果然靠不住,平日里拿這事來取笑就罷了,關鍵時刻還不拉一把。太沒義氣。
立春見狀,一個勁地暗笑。
黃老太太似乎對谷雨的興趣十分濃厚,又問道:“你這一功夫是從哪兒學來的?一個人能對付幾個大男人?”
這時候應對不周,丟的可是蘇家的面子,谷雨自然不能這麼做。暗中磨牙,臉上還得笑著回道:“是我爹教的,我爹以前是鏢局里的鏢師,后被人陷害,被先老爺所救,這才帶著我們姐妹兩人進了蘇家。至于功夫,像黃三爺那樣的,大概一下子能掃倒五六個吧。”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先因為是丫鬟卻妄想著嫁進黃家而臉鄙夷的人,此時都收起了臉上的表,不敢出分毫端倪,生怕被這位未來的妯娌所記恨,往后被打了黑拳都不知道。
黃老太太聽得這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覺十分有趣。
而黃太太聽到谷雨拿兒子做比喻,臉上那表,就十分古怪。
蘇玉畹不由悄悄背過手去,掐了谷雨上的一把。
這丫頭,忒大膽了。即便無意于這門親事,也別拿人家爺到口頭上來暴打好麼?
“你妹妹是哪個?今兒來了麼?”黃老太太好容易停了笑,又問谷雨,目在立春臉上掃了一遍。
“沒有。淘氣得很,姑娘出門都不愿意帶。”谷雨十分無奈。
哪個做長輩的愿意讓自己心的孫、兒子被人掛在上暴打呢?那樣回答,不過是想讓黃老太太對心生厭惡,從而不再揪著說話——滿堂的正經太太、小姐,何苦為難一個小丫鬟呢?
偏這位黃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沒看此時看自己的眼神都亮晶晶的麼?明顯是比剛開始時對更興趣了。
“小孩兒家家,哪有不淘氣的?我們家勝哥兒,如今十六歲了,還時不時地爬樹掏鳥窩,淘氣一把呢。”黃老太太道。
黃太太的角了。
哪有這麼當著陌生人的面,掀自己孫兒的老底的?自家這位老太太,還真不是一般的古怪。往后勝哥兒做了蘇家婿,還有臉去見岳母和大姨姐麼?
不由在蘇家人臉上轉了一圈。
谷雨聽到這話,就當沒聽到一般,低頭垂目,不作理會。
殷氏如今在韓嬤嬤的鞭策下,苦學人來往、應酬對答。這會子見谷雨不作聲,也不好讓黃老太太的面子被撂在半空中,落不著地兒,便接話道:“小孩兒淘氣,那再正常不過了。我家昌哥兒,去年時看后院的樹上結了一個蜂巢,好奇得很。家里人跟他說了多回不能不能,可他卻忍不住,趁著大家在歇午,就拿竹竿去捅那蜂巢,結果被蜂追著滿院子跑。饒是跟著的小廝服把他蒙住,還是被蟄了好幾個包,晚上痛得直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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