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沒，辦事不牢。像眼前這位小郎君，一看就是個孩子，誰放心把買宅子、買人的事給他呢？

“你……我怎麼聽說孫中人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他忍不住問道。

“哦，那是我爹。”孫儒杰剛剛坐下，聽到劉安的問話，他又站了起來，微笑著回道，“我爹病了，原先別人托辦的事又不能不辦，就讓我替他出來打理一下。”

“哦。”劉安這才釋然。

“坐，坐下說話。”他了手掌。

孫儒杰拱了拱手，這才又坐了下去。

“你爹的病沒事吧？”劉安問道。

對方是個小伙子，今天這場談話他便不能讓自家姑娘出頭。同時他心里也很埋怨出去請人的小廝：既知做中人的換了個年輕男子，他就應該人先來稟報。如此的話，他這做管家的就會讓姑娘回避，由他來接待孫儒杰，把事問清楚，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出來接待一個年輕男子，傳揚出去可得被人嚼舌子，影響姑娘的聲譽。

“偶風寒，倒是無礙，只是怕給客人過了病氣，所以沒敢出來走。”孫儒杰笑道。

說著，他又道：“因貴家小廝來喚，我爹又不好拿這話來打發貴家小廝，否則倒好像我們拒人千里似的，這才打發我親自來跟蘇姑娘和劉管家說一聲，至個歉意。我這些年念書之余也幫我爹打打下手，對于城的事也算是比較了解。如果貴府不介意我爹不能親自出面，需得我在中間跑和傳話，買宅子或下人活兒在下也可幫貴府辦理。如果貴府覺得不便，也可請其他的中人。”

劉安見這位孫儒杰目清正，從進門行禮時輕瞥了自家姑娘一眼，其他時候都禮貌地避開目，說話時也是對著自己，心里不由對他生出幾分好。

當然，長得好的人也占便宜。不可否認，孫儒杰俊朗的外貌和那不卑不卻又彬彬有有禮的姿態，也讓劉安心生好。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題外話：“孫小郎君是秀才？”

這儒服，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穿的，需得上有功名。孫儒杰上就穿著一襲儒服，想來是有功名在。

果然，孫儒杰點頭道：“去年僥幸榜上有名。”

“恭喜恭喜。”劉安頓時肅然起敬，站起來拱了拱手。

孫儒杰趕起回了個禮。

劉安請他坐了，又問：“孫公子既然是讀書人，怎麼不專心念書呢？你父親怎舍得你出來替他跑？”

也不怪他好奇，家里有個秀才，那必是寶貝得的，萬事不用他心，只讓他專心念書，早日考上舉人。尤其是中人這個行當又不是什麼好行當，屬下九流。孫中人病了就病了，把生意往后推一推，待病好了再做不遲嘛，又怎麼能讓有功名還在念書的兒子出來替自己應對呢？就不怕孫儒杰的同窗恥笑他嗎？

孫儒杰笑笑：“這不怪我爹，是我自己要出來替他打理事務的。劉管家不知道，我們家就我父子二人，這些年我爹又當爹又當娘地把我拉扯大，我哪能在書案前坐其，萬事不心？即便念著書，家里大小事，我也一樣要過問的。我爹病了，為了讓他安心養病，我自然得把事給擔起來。不瞞劉管家說，我爹做中人這些年，哪里有宅子要賣，宅子有什麼優缺點，附近哪個村比較喜歡把兒送到大戶人家做下人，品行如何，我跟在我爹邊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心里都是有數。替我爹跑跑傳傳話，還是沒問題的。”

他的這番話，讓劉安對他的好又多了幾分。他也是做父親的，劉誠年紀跟眼前的這個孫儒杰一般大，說實話，劉誠還真比不得這孫儒杰懂事。人家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還這般能干，劉誠哪里比得上人家？更不用說孫儒杰對家庭的擔當和對父親的那份孝順了。

劉安心里的天平就向孫儒杰傾斜了。他也聽得出來，孫儒杰是有意替他父親接這趟活兒的，話雖然說得委婉，但他對自己做活兒似乎很自信。

劉安不由得看向了蘇玉畹。

不管他對孫儒杰再有好，這件事，還得蘇玉畹這個主子說了算。

蘇玉畹對孫儒杰的印象也不錯。現在許多讀書人，尤其是有功名的，自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不看不起勞苦大眾，便是做這些行當的父母都看不起，更不必說還在閑暇時替父母做活兒了。孫儒杰不以管庶務為恥，反而主承攬責任，是這份能上能下的氣度，就比很多讀書人強。

對劉安輕點了一下頭。

劉安會意，對孫儒杰道：“我家主子想買一宅子……”說著，他把對宅子的要求說了一遍。

孫儒杰微微沉了一會兒，轉向蘇玉畹這個方向抬了抬手，問道：“聽貴府的意思，還是更傾向于在城東買宅子？”

“是的。”劉安看了蘇玉畹一眼，見沒有說話的意思，便代答道，“城東干凈，道路寬敞，住的人也不雜，我家主子比較傾向于這里。”

“如果城東的話，我這里有兩宅子。一是四進院落，不過原主人四世同堂，子孫又昌盛，為了安置孫輩及他們的下人，原主人在宅子的空地上都建了房子，一共有八個院子，六十二間房。這就讓宅子顯得比較擁。且這宅子沒有花園。原主人見得第五代曾孫都要出世了，這宅子住得太，便準備把這給賣了，另到別買大宅子。這宅子呢，風水比較好，想來比較利于子嗣。如果蘇姑娘有意，可以把兩三院子給拆掉，建一個花園，再引進活水，也是很不錯的。”

“這宅子作價幾何？”劉安問道。

“原主人開價是三千兩銀子。”孫儒杰道。

這價錢倒比王中人所開的要實惠。

“還有一呢？”

“另一是在東邊那座山的山腳下，門前還有一條水渠。雖說水渠不大，也算得依山傍水了。”孫儒杰道，“那環境比較清幽，原是原主人的父親為他科舉時買的讀書之所。原主人考了二十幾年，好不容易在五十歲的時候才中了舉。他也無心再科考，在別的省謀了個縣丞的兒，又把老太爺接了過去。在老太爺過世之后，他就想把這的園子賣了，免得荒敗了可惜。這園子占地比較大，足有七、八畝，不過只在前面建了兩院子，其余地方就做了花園，種了些梅花、李花、桃花。貴府如有意，完全可以將這地方重新規劃，建些院落房子。且這地方比較合適，要價只需一千八百兩。”

劉安覺得這兩個地方都還不錯，因此也沒急著問城南和城北的房子，而是將視線轉向了蘇玉畹，讓拿主意。

蘇玉畹朝劉安微一頷首，問孫儒杰道：“前面的那一宅子，既已五世同堂，想來那宅子年頭不短了吧？”

孫儒杰點頭：“那倒是。那宅子是一百年前原主人家買空地建的，廳堂和主院是原來的，不斷修繕，還可以用，蘇姑娘如不滿意，也可以拆掉重建。另有一些院子和房間是后面加建的，那些就是比較新。”

“后面那呢？原主人買之前，是做什麼的？”

“原是一個畫畫的書生的園子。那書生是宦之后，后來親戚照顧，闔家遷往了京城，就將這園子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