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蘇長風皺了皺眉。

一家子鬧這樣，他是很不贊的。不過，蘇長亭說的也是實。

“怎麼不會？你看看，上了陳家，就借了陳家的手，人毀了我的茶園、燒了我的茶棧，讓我差點傾家產、家破人亡，這是生死大仇啊。”

“啊？”蘇長風吃了一驚，“這事怎麼是做的？畹姐兒雖說厲害了些，但做事是很有分寸的，行事也仁厚。二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弄錯？怎麼會弄錯？你要是不信，盡管三弟妹去問趙太太，這事是不是陳家指使趙縣令干的？”蘇長亭生氣道。

蘇長亭便將信將疑起來。

“也不說那麼遠，說眼前，凌姐兒對你，難道就不比畹姐兒跟你要親？至咱們是親兄弟，凌姐兒得了勢，絕不會害你這個親三叔的。”

蘇長風的眉皺了起來：“哥，你的意思是，想讓凌姐兒頂替畹姐兒，去給鎮北候做妾？”

“對。”蘇長亭并不否認，“我是這麼想的。本來麼，我對于讓兒去給人做妾，是不屑的。不管那人是什麼份地位。”

說到這里，他特意停頓了一下。

果然就看到蘇長風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就知道，這個讀書讀傻了的弟弟會這麼想。

他話風一轉：“但我也是沒法呀。鎮北候既看上了畹姐兒，我要是不想辦法讓凌姐兒頂替了，真嫁給了鎮北候，還有我的活路麼？非得要了我的命不可。我要是死了，娘雖說還有你這麼個兒子，但白發人送黑發人，娘老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我家的吉哥兒、祥哥兒沒了爹又沒了家產，可怎麼活？”

說到這里，他抹了一把眼淚。

蘇長風最是吃不吃的，見兄長這樣，不免有些難過，安他道：“哥，你想多了，畹姐兒不會那麼絕的。再說，難道就不怕人脊梁骨麼？”

“什麼脊梁骨？進了候府后宅里，誰敢說，又如何能聽得見？”蘇長亭撇撇道。

說著，他又殷殷切切地著蘇長風：“凌姐兒、畹姐兒都是你個侄，難道你親的不幫，要去幫那個隔了一層的麼？”

打小蘇長亭在蘇長風面前都是嚴厲的兄長，見面都要訓幾句的，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用哀求的語氣說話。且這段時間蘇長亭在府城里四尋找好茶園，跑東跑西的，又要算計這樣那樣，勞心勞力，現如今要比半年前消瘦一些，眼角的皺紋也出來了，再加上旅途勞累，神疲憊，這副樣子一下子了蘇長風心里的某弦。

他趕點頭道：“行了，二哥，你不用說那麼多了，你要做什麼事，盡管去做就是。”

蘇長亭的角頓時出笑容來：“三弟，我就知道你還是疼哥哥的。”

“只一點，畹姐兒要是不害你，你也放過，再別報復回去了。一家人，不互相幫襯，還同室戈，這不是興家之道。”蘇長風又正道。

“嗯，我知道的。”蘇長亭沒口子的答應著。

見兄長這話說得沒甚誠意，蘇長風只得嘆息一聲，不說話了。

這時，一個下人進來稟道：“老爺、太太、三老爺，三太太來了。”

“哦？快進來。”魏氏道，又轉頭對蘇長風道，“剛才去了趙太太那里復命，我們聽聽說什麼。”

蘇長風點點頭。

不一會兒，秦氏就進來了。勞累奔波了一天，但事有了可以解決的方案，倒比昨晚去見魏氏時還要神幾分。

進來先給蘇長亭和魏氏行了一禮，這才有些膽怯地看向蘇長風，喚了一聲：“老爺。”

“回來了？”蘇長風神淡淡的。

魏氏趕打圓場道：“三弟擔心你呢，剛才還說起，不知道在趙太太那里有沒有被責怪。”

蘇長風便抬起頭，撇了秦氏一眼。

這一眼雖還是淡淡的，但還是帶了一抹關切。

秦氏心里懸著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看來，所有的應對之策都是對的，事終于圓滿解決了。

至于最后是蘇玉畹去做妾，還是蘇玉凌去做妾，抑或誰都不去，都不關的事了。

地朝蘇長風笑笑，先解釋自己昨日的不辭而別：“縣令家的趙太太前日晚到了家里，跟我說讓我辦一件事，還不許告訴別人，我著實無奈，怕不照辦給家里招禍，就留了封信昨日去了府城。”

說著又問：“我留的信，老爺看到了吧？”

蘇長風點點頭，心里的那一點氣也消散了。

秦氏這說辭，倒跟魏氏剛才的話對上了——能不對上麼？兩個人在回休寧的路上就達了協議，連說辭都串好了，口風自然是一致的。

見丈夫這里的麻煩也解決了，秦氏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也不待魏氏開口，就走到蘇長風下首坐了下來，朝魏氏笑道：“趙太太那里，我花了好一番口舌，說畹姐兒不識好歹，不愿意做妾；而咱二房的凌姐兒容貌比畹姐兒出，人又溫和順，為了鎮北候不遷怒于蘇家，愿意頂替大姐姐出嫁。趙太太開始還不樂意，說鎮北候指名道姓要納蘇大姑娘，這回換二姑娘，怕鎮北候不高興。我好說歹說，才這同意去勸說勸說。”

做事向來謹慎，不愿意冒風險，此時并沒有把話說滿。鎮北候可不是趙縣令能做主的，事到最后會變什麼樣，那就不好說了。還是留點余地的好，免得到最后事沒辦妥，蘇長亭夫婦倆埋怨。

蘇長亭開始對秦氏還不抱什麼希。這位弟媳婦自打嫁進蘇家，就呆在家里很出門，見識淺陋得很，哪里能左右得了縣令夫人？沒想到竟然能勸趙太太，這下子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趙太太同意去勸鎮北候，這已經不錯了。后面的事，我們自有安排。”他道。

他本就沒指過趙縣令夫婦倆，而是準備讓蘇玉凌跟鎮北候來一場浪漫的相遇。蘇玉凌容貌出，別有一番嫵，只要那鎮北候是個真男人，就一定會心的。到時候再把蘇玉畹不愿意的話一說，妹代姐嫁就了順理章的事，這不就簡單的？

不過趙縣令夫婦能在旁邊敲敲邊鼓，這事就更保險了。

“不過……”秦氏言又止。

“弟妹有什麼話，盡管說。”蘇長亭和言悅地道。

“趙太太說，當初趙大人接到上司的信，托他辦一件事，他本來不愿意做的，但上司的吩咐他要不做，恐怕在徽州這地界呆不下去，最后實在沒辦法，才咬牙做了。因為事涉咱們蘇家，他唯恐二哥、二嫂因這件事記恨于他，到凌姐兒了候府姨娘時對他不利，所以對于這件事，趙太太是十分有顧慮的，總想著是不是還是選畹姐兒的好。”Μ.166xs.cc

“你趕過去，跟保證……”蘇長亭一聽急了，說到這里，他轉頭對魏氏道，“算了，干脆你跟著去一趟，就說這件事，跟縣尊大人沒關系，完全是府城的上的吩咐，我們要記恨，那也是記恨上面的人，不會對縣尊大人有任何不敬的。”

蘇長風聽得莫名其妙：“是什麼事？”

“不就是畹姐兒錯陳家的手，毀了我的茶園和茶棧的事麼？”蘇長亭說起這事，還恨得咬牙切齒。

“真是畹姐兒干的？”蘇長風驚訝地看向秦氏。

秦氏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呀，我只照著趙太太待的話，轉告給二哥、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