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叔讓我背下來的。”殷離昊還意猶未盡地盯著空空如也的瓷碟,一盤點心,他吃了一大半。
殷禧竟然有這麽好心?
莫非,當時,他就在花廳不遠,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那樣孤傲霸道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會出手救這個小子?
太稀奇了,以前世對他的了解,這個人,眼裏除了殷離昊,便再無他人。
其實與殷離昊也不過幾麵之緣,隻是投緣罷了,也沒對殷離昊有多好,相信以裕親王世子的份,比自己做得更好的人多了去。
宋子櫻與之間的爭端,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連自個兒親祖母都沒想到要替分辨一句,滿以為,又要限前世同樣的境地,被人壞了名聲,然後再被退婚,再破罐子破摔……
先前還隻一門心思激殷離昊,也是,以他的智商,怎麽可能會說得出那麽奇妙又最效果的話來?
真的隻是很輕鬆的幾句話,就將整個局麵改變,讓宋子櫻從勝利者為搬石頭自砸之人。
經過此一事,宋子櫻莫說在金陵,恐怕是回了京城,也很難立足了吧,的名聲損比侮辱葉昕眉的還要嚴重,人家不止說不檢點,還覺得險狠毒,這樣的子,誰家肯娶回去當兒媳?
也是,這應該是這位大將軍王的手筆才是。
他經常這樣,四兩撥千金,幾乎一抬手就能改變別人的命運,就像前世,他隻是拿出一張千兩銀票,就輕輕鬆鬆讓宋子宇屈服了。這樣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一由心底而發的恐懼瞬間襲卷而來,一想到,那個霸道又傲慢的人可能就在周圍看著,就忍不住發抖,若不是極力控製,差點拔腳就逃。
“妳……妳怎麽了?”殷離昊不解地問道。
“我……我有點不舒服,昊哥哥,我……我想去找。”現在,葉昕眉隻想快點遠離福王府,遠離那個人。
“好,那我送妳回去。”殷離昊很豪氣地拍著脯,他喜歡被人依賴的覺,特意手扶住葉昕眉。
蓮蕊自然也要跟著,三人正穿過長廊,就見某人一襲素袍斜坐著,一條頎長的隨意地放在長椅上,半倚著紅漆的大圓木柱子,手中執著一管玉笛,一縷碎發隨意地垂在額前,這樣的殷禧收斂了往日的傲慢與霸氣,說不出的慵懶與閑適,仿佛高高在上的男神突然降臨到了人間,多了一煙火氣。
他怎麽會在這裏?
就算他再是落地的神,那也是神,葉昕眉張得呼吸都放慢了,原本隻是裝病,此刻小臉白得令人心疼。
蓮蕊忙上前行禮,道:“主人,葉小姐說不舒服,要回花廳。”說著,便看了葉昕眉一眼。
殷禧眼皮都未抬,繼續看著他手裏的那管玉笛。
葉昕眉草草福了一福,算是行禮,垂著頭本不敢多看那人一眼,抬腳就走。
蓮蕊不知為何走得如此急,按說王爺為做點心,還救了,總該說兩句謝的話吧,這位葉大小姐也太……
好在王爺似乎也本不在意這些,便向殷禧屈了屈膝,跟而上。
三個剛越過那人幾步,葉昕眉的心還提著沒放下,就聽那人懶懶地說道:“昊兒,習武的時間到了,跟我去練武場。”
聲音沒有了前世的冰冷與霸道,卻多了幾分不經意。
“呃,禧叔,早上練過了。”殷離昊舍不得葉昕眉。
“練過了還要練。”殷禧已經站了起來。
“我不,我要陪昕妹妹。”殷離昊卻不買他的帳。
“昊兒,朋友也要有區分,對於不知好歹,薄寡義的,泛泛之就好,不用太費心思,明白嗎?”那人踢踢踏踏地踱到前麵來道。
呃,他這是在計較自己沒道謝?
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用得著這個卑微的小道謝嗎?
葉昕眉不大著膽子抬起眼皮,那人卻正看著殷離昊,餘估計都沒瞟著,仍是那個目下無塵不可一世的大將軍王啊,怎麽聽著總覺得不對勁呢?
可人家都快指名道姓的罵了,裝不懂,就太失禮了,可讓當麵說道謝的話,又實在說不出口,前世,可是他著自己生生咬舌自盡的,就算他不是罪魁,那也是同夥。
垂著頭,葉昕眉想來個打死不承認,裝傻到底,失禮就失禮,頂多以後見著他避著點就是。
“好的,禧叔,我不會那樣的朋友的。”殷離昊不明就理地回道,又轉過頭對葉昕眉道:“昕妹妹,妳就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葉昕眉的臉像火燒雲一樣又紅又燙,尷尬不已,麵對純真如白紙的殷離昊,真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現在再轉回去道謝,還來得及嗎?不是明著承認自己就是那不知好歹,知恩不報的人了嗎?
沒來由的,葉昕眉心裏就騰起一火氣,誰求他幫了,誰請他幫了,死的,關他什麽事?
前世若不是他得太,又何至於不擇食地聽了宋子宇的蒙騙,與他私奔?
想到這裏,揚起笑臉,道:“昊哥哥啊,王爺說的話當然是對的,什麽樣的朋友真的很重要,比如說,那些施恩圖報。或是挾恩恃強的,更不可取,你說對吧,這種人,施恩時,就機不純,比不知好歹,薄寡義更可恥可惡,不知好歹頂多幫這人沒意思,但施恩圖報就是心懷不軌了。”
葉昕眉一口氣說完,集聚的勇氣全沒了,也不敢回頭看某人的臉,抬腳就走。
殷離昊在後麵恍然道:“是啊,昕妹妹說得好有道理哦,這樣的朋友的確更不該。”說著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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