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公主頹然地坐下,呆呆地半晌沒有出話,似乎在出神,葉昕眉在眼前晃了晃手:“公主,你中邪了?”
雲霓喃喃道:“你怎麽知道,柿子和蟹同吃會死?”
“自然是……別人告訴我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直還以為宋子櫻是被人下的毒,沒想到,下毒的方式哪此明。”葉昕眉不想說出王太醫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替自己查出真相呢。
雲霓繼續發呆,半晌沒有,明麗的眸子裏泛出淚。
怕是到了的心事,生長在宮裏的人,這樣的手段怕是遇到過,隻是當初不明白,如今聽到蟹與柿子相克,肯定有所。
“昕姐兒,謝謝你。”雲霓突然站起來,將葉昕眉擁在懷裏,葉昕眉莫明其妙,但也沒說話,隻是輕輕拍著雲霓的背。
雲霓伏在的肩上,無聲地哭,葉昕眉安靜地站著,沒有打擾,在宮裏,連哭都得小心翼翼,有人看見還不敢說出自己的委屈,隻能說是沙迷了眼,為公主,有太多的不自由,太多的不由已。
等哭夠了,哭累了,葉昕眉拿出嶄新的帕子替試淚:“放心吧,我也不用你還了。”
雲霓噗呲一笑,擰葉昕眉的鼻子:“人家好不容易傷一回,你能不能嚴肅點?”
“我很嚴肅啊,這帕子原是要送給武王的,不過現在看來也不能夠了,送給公主吧。”葉昕眉道。
“喲,看來我在你心裏的地位,和殷禧差不多啊。”雲霓笑著,臉上還掛著淚珠,眼底的傷痛還若若現。
葉昕眉突然就有點心疼,摟住的腰道:“是不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當年,母妃因為毒害宜妃娘娘而被治死,那時候,我已經有五歲,母妃臨死前還在喊冤,卻沒有肯信……”雲霓又哭了起來。
葉昕眉心疼地幫試淚:“難道當年宜妃也是因為吃了蟹和柿子才死的?”
“母妃不清楚,可當時我玩,喜歡和二皇兄滿宮跑,我記得,那個季節正是蟹之時,宜妃宮裏擺了蟹和柿子……”雲霓道。
“這兩種食相生相克,有多人知道?”葉昕眉問道。
“我也是才聽說的,對了,你方才說是別人告訴你的,是誰?”雲霓道。
“王太醫。”葉昕眉道。
雲霓恍然,苦笑道:“他於醫學如癡如狂,又對你一片癡,會替你查出宋子櫻的死因也是有的,如此說來,蟹和柿子同吃會中毒,是千真萬切的事了。”
“你來找我,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查,究竟是誰送了蟹和柿子給宋子櫻?”雲霓突然反應過來。
“公主明鑒。”葉昕眉向後一步行禮。
“明鑒你個頭,查就查,怪不得你穿得這麽奇怪,肯定是從家裏溜出來的吧。”雲霓翻著白眼道。
“公主英明。”葉昕眉笑道。
“那是,本公主英明神武。”雲霓笑道。
“公主,臣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葉昕眉認真地說道。
“還有?也是,你我原是仇人,你要避難,哪裏不好去,卻到本宮這裏來,怕是所有人都不會想到,你會藏在本宮的公主府裏,也不怕本宮暗中把你殺了,扔到葬崗去。”雲霓道。
“我敢來,肯定是也知道公主你非心狠手辣之人,以前任胡為都是你的保護,宮裏生存的人,越笨越任胡為,人家越不會把你放在眼裏,還會了戒備之心,公主以前的所作所為,都是被無賴之舉。”葉昕眉道。
雲霓的眼睛亮亮的,地,住葉昕眉秀巧的鼻子:“別恭維了,有話快說。”
“今天來,除了想求殿下幫忙,也是想提醒殿下,您年已十七,得盡快親才好,否則,很有可能會和親。”葉昕眉道。
“你怎麽知道本宮會和親?”雲霓大急:“可是殷禧說的?”
殷禧自然不會說這些,有關朝政,有關軍事,有關與公事有關的一切,他都沒在葉昕眉麵前吐過半個字。
可也不能跟雲霓說,未卜先知吧。
葉昕眉含糊著,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雲霓隻當自己猜對了,於是更急了:“肯定是父皇在殷禧跟前提過,這些年,刻意在父皇跟前膝下承觀,就是怕父皇會將我遠嫁,沒想到,父皇還是……”
越說越傷心,葉昕眉忙勸道:“事還未定局,要和親,也是兩年以後的事了,所以,咱們得在這兩年裏做點什麽,改變皇上的主意。”
“改變父皇的主意?我?”雲霓苦笑,好象葉昕眉講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在父皇眼裏,我們這些公主,郡主,都隻是他的工,無論是和親也好,是招駙馬也好,沒有利益,父皇都不會考慮。”
葉昕眉微微歎息:“那是因為咱們兒家隻有聯姻的作用,既不能上戰場保家衛國,又不能在政事上替皇上分憂解難。”
“那你還說要改變父皇的想法?你是來說笑話的麽?”雲霓翻了個白眼道。
“也許,當年害死宜妃娘娘的和害死宋子櫻的人有聯係呢?食相生相克,大多隻有太醫知道,而蟹與柿子同吃會中毒,連太醫知道得也不多,不然,當年宮裏之人也不敢隨便用這法子。”葉昕眉道。
“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可這和改變父皇的想法有關係麽?”雲霓道。
“當然有。”葉昕眉道:“明兒就是科考,如果那個新科狀元就是兇手呢?”
雲霓大驚:“你的意思是……”
“給宋子櫻送蟹和柿子的就是的親哥哥宋子清,而他,很可能就是今年的狀元郎。”葉昕眉道。
“隻是可能,也不一定呀。”雲霓道:“你又不是神仙。”
回想前世,葉昕眉正亡之際,有一天,宋子宇回家罵罵咧咧,喝醉了,還說,如果他參加科舉,狀元就是他,而不是宋子清。
算算時間,今年應該是宋子清考得狀元的年份。
一個為了前程連親生妹妹都狠心下手的人,當了也隻會為禍百姓。
皇上重德,這樣的人,肯定不願意他為狀元。
雲霓也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本宮查出宋子清殺害親妹妹的證據,肯定會對我的印象改觀,可是,就算我能幹又如何?”雲霓頭疼。
“扯出蘿卜帶出泥,公主,相信我的話你能聽得懂。”葉昕眉意味深長道。
雲霓冷冷地看著:“本宮素來不參與這些,你別扯本宮下水。”
“那公主就等著為別人利用的工,去羝國和親吧。”葉昕眉毫不客氣道。
羝國乃苦寒之地,民風彪悍,常年與錦泰征戰,每年總會有羝國騎兵掠奪錦泰邊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錦泰邊民苦不堪言,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更是錦泰宿敵,這些年,皇上起用殷禧,厲兵秣馬,為的就是有一天,與羝國決戰,也就是說,錦泰盡早是會滅了羝國的。
到那時,雲霓就是亡國之後,一邊是娘家母國,一邊是夫家,子都為階下囚後,該何去何從?
雲霓猛地打了一個激淩,渾直冒冷汗。
“公主,你可知,你不殺伯仁,伯仁也會因你而死,你想明哲保,不選邊,也不參與,可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拉局中了,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自救。”葉昕眉道。
“就憑你我?”公主道:“如果真是要參和進去,宮裏的侍衛肯定是不能用的,否則,本宮還沒出手,早就遭人暗算。”雲霓道。
“放心,會有人幫我的。”葉昕眉有竹地說道。
雲霓滿懷疑慮,葉昕眉也不說穿,端起茶悠然地喝:“別猶豫了,外頭好玩著呢,天天在公主府裏有會意思啊。”
裕親王府,王家與葉家議親的消息很快傳來,裕親王妃張得不得了,派了好幾個人守在殷離昊的房間外頭:“不能再讓世子爺出去做傻事了,葉家小姐並沒有錯,可不能害了人家小姑娘。”
一大早,王妃還著人送了藥材去葉府,替殷離昊道歉,葉家的態度冷冰冰的,看得出,葉家人很生氣,就算蔣家肯將婚事作罷,昊兒與昕姐兒的緣份也徹底完了。
殷禧從昨兒個出去後就沒回來,裕親王也被皇上召進宮了,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王妃隻能用笨法子,不讓殷離昊出府。
可守了好一陣,到了中午,也沒見靜,帶著彩霞一起去看,再足,也是要吃飯的啊。
可是,打開門一看,屋裏本沒人,王妃就急了,先著人去通知殷禧,自己急急地帶著人就往葉家趕。
而葉家,錦鄉侯和大老爺陪著王閣佬在園子裏逛,王閣佬須發皆白,卻麵紅潤,溫潤儒雅,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俊的男子,便是到了老年,也是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張大人是金陵人,園子也按照金陵的風格,太適合貴府居住了。”王閣佬邊狂邊道。
“所以,晚生便不打算另尋宅子,就在此落腳算了。”錦鄉侯道。
幾個正在說話,外頭響起刀劍之聲,大老爺雖然請了護院,但人才請來,連差事都沒安排妥當呢,就又有人闖府,不過,不用想,也知道是殷離昊。
“武王昨兒個不是許諾,世子不會再來鬧了麽?”大老爺皺眉道,若是這樣,葉家人還能在京城安生麽?
“可得讓貴府的人注意,世子有心疾,出手可不能太重。”王閣佬提醒道。
大老爺聽了忙去看清況,在外頭攔著殷離昊的是張昆,好在他知道殷離昊的況,出手不重,隻是攔著他不讓進。
綺夢擔心丈夫,見殷離昊眼睛都紅了,眼神狠絕暴戾,忙道:“相公,世子想找小姐說清楚,你就讓他去吧。”
張昆不是是何意,隻見綺夢對他眨了眨眼,張昆雖然不明就理,但他素來對綺夢言聽計從,便故意賣了個破綻,讓殷離昊溜走。
殷離昊再無阻礙,一路飛奔,闖進葉昕眉的院子,竹韻和幾個婆子見了,嚇得都躲了起來,殷離昊執著劍,直闖臥室,卻見珠玉坐在窗間做活計,問道:“昕妹妹呢?”
珠玉道:“出去了。”
殷離昊不信,在屋裏到找,珠玉趁機溜出去,卻被殷離昊一把拽住,劍架在脖子上:“人呢?說實話,否則我殺了你。”
“世子爺,你這個樣子,小姐就算在屋裏,也是決計不敢出來見你的。”
離離昊急得眼睛發紅:“我就算跪著求,也未見得就肯見我,我隻是想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知道在擔心什麽,以前是我不好,一味隻想自保,忽略了的,現在我知道錯了,隻要回心轉意,以後我再也不傷害也,也決計不讓人欺負,還請珠玉姐姐轉告,讓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他說得真意切,手中的劍也早就扔在地上,珠玉看著心,指了指自己上的服:“小姐也不想嫁給王太醫,可王閣佬來了,又是侯爺的師長故舊,侯爺應下了這門親事,小姐也沒法子,在得到消息後,就去鬧過,被攔下來後,就不顧上有傷,離家出走了,你看,我上就穿的小姐的服,讓我在屋裏裝的樣子……”
殷離昊半信半疑,將整個院子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人。
然後,葉昕眉離家出走的消息不徑而走。
裕親王世子失而歸,回到府中,一派失魂落魄的樣子。
王妃見了就著急,勸道:“昊兒,天下好孩兒多了去了,你何必……”
“娘,父皇何時回府?”殷離昊卻口齒清昕,神鎮定地說道。
王妃怔了怔:“……皇上召進宮了,不知何時能回。”
“那我進宮去。”殷離昊道。
“做什麽?”王妃嚇得臉發白,忙拖住他的胳膊。
“娘以為我會去做什麽?”殷離昊譏誚地問:“刺殺皇上?大鬧皇宮?在娘的眼裏,兒子就隻有這點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