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鴻名這話誅心。

太皇太后一聽這話頓時變了臉，厲言斥道：「辛首輔這是加之罪，哀家宮以來，謹守祖訓，從不曾干預朝政半分，未曾為家族為自謀過半分私利，這點朝野有目共睹。

哀家何曾有過半點私心！」

聽著太皇太后這聲聲厲言，底下不人也覺得辛鴻名這話似有些過了。

就像太皇太后自己說的，為先帝后妃時規行矩步，後來當了太后也從不曾為自己娘家謀過好，看程家除了一個承恩公的爵位，別的什麼都沒。

對朝政更是從未手半分，二十多年如一日。

太皇太后唯一一次還是干政，也是迫於朝廷力，為大局著想，廢了雲銳鈺。

這麼說起來，太皇太后也是難得了，至表面看來確實如此。

可想想首輔大人質疑的也有幾分道理，這天下是雲國的天下，君王亦是臣民的君王，哪裏由得太皇太后說廢就廢說禮就立，這未免太兒戲了。

更重點是，當今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真的有廢黜的必要嗎？

聖上雖然登基不過短短一年，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是為難得的賢君，勤政、仁、睿智、勇毅，他還這麼年青，將來必定大有所，說不定會超越先帝，為一代聖君。

這樣的皇帝，要是就被廢了豈不是天下臣民的極大損失。

可是，國運之說可怎麼辦？

想到這一年多來接連發生的禍事，眾人的心又忍不住掙紮起來。

有時候很多事，真的不到他們不信邪。

這可真是進退兩難啊。

被斥的辛鴻名面不改，「太皇太后說得不虛，這些年您恪守規訓，一直做得很好。但好頭不如好尾，微臣是不希您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太皇太后深深地看他，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辛首輔，哀家知道你心底在想什麼，聖上是你的婿，你私心向著他無可厚非。

可你別忘了，聖上也是哀家的孫兒，哀家何嘗想看著他被廢？

但是為了天下蒼生，有些犧牲是必須的。哀家的名聲不足談，同樣道理，你的私心也應該放下。」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白了臉，驚恐地瞪大眼。

這麼說，太皇太后是真的要廢掉聖上？

是，這個念頭他們是閃過，但是真的面臨時，他們才腦子才清醒地知到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這是要變天啊！

掃了眼眾人的反應，雲銳鈺眼底閃出一道異。

見狀，端王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側的福王，卻見後者神不，彷彿眼前這場鬧劇跟自己全無干係般。

裝得真像那麼回事！

端王在心裡冷哼一聲，收回目。

明輝眉峰攏在一起，但見他開袍子，跪在地上，「還請太皇太后三思，批命之說實在荒誕，以這樣的原因廢掉一位有為的君王，傳出去豈不是了各國的笑柄？」

見他出面，有另外幾位老臣也跟著跪諫，「太皇太后三思，這就跟什麼勞什子預言石碑一樣，都是賊子想出的計，都是子虛烏有，您千萬不能上當。」

「太皇太后三思！」

這一有人帶頭，又有不臣子跪下聲援，剩下一干站著的臣子倒顯得尷尬，紛紛跟著跪下。

太皇太后這下沉默了。

這時雲銳鈺站出來，「有人質疑批命一事真假，我可以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否則便讓我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忘出三手指指天，神肅穆不像有假。

時人重誓，此時見雲銳鈺指天誓日，信誓旦旦的樣子不似作偽，有些人忍不住信了幾分。

謝蔚質疑道：「就算雲先生沒說謊，那這位批命的高人到底是誰，說不定這只是浪得虛名之輩，所批之言個本不能作準。」

不人跟著點頭。

是啊，這世上道人多了去了，能料中的又有幾個？興許只是江湖騙子。

雲銳鈺一嘆，「就知道你們不會死心，告訴你們也無妨。這批命之人，乃是虛元子。」

虛元子？這是什麼人？

虛元子這個名字有人聽著陌生，但是諸位老臣子沒有不知道的。

雲銳鈺當初為帝時，曾有段時間迷信方士道，養了不道人在宮中，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這個虛元子。

此人曾數度預中未發生之大事，頗有幾分本事，。

只是後來不知怎的得罪了雲銳鈺，被趕出宮去，從此沒了消息。

要是這話真是虛元子說的，還真有幾分可信。

辛燁嘲諷一笑，「此人已消失多年，生不見人死不見，你想怎麼說都行啊。」

雲銳鈺搖頭，「不，不是死無對證，這事還有另外一位證人。」

「誰？」

「虛元子說這話時，母后當時也在場，我想母后應該不會忘記吧。」雲銳鈺看向太皇太后，神篤定。

太皇太后沉重地點頭，「這麼重要的事，哀家當然不會忘。哀家還記得當時虛元子說了之後，你震怒不已，還想賜死虛元子，還是哀家攔著你不讓你先收回命，只是將虛元子趕出宮，饒他一命。」

眾人恍然。

原來還有這樁，虛元子是為這事被趕出宮的。

也是，彼時雲銳鈺初得嫡子，正是得意的時候，卻有人說什麼災星禍國，也難怪他惱怒，將人趕出宮去。

辛燁沒說話，看著太皇太后的眼神說明一切。

太皇太后皺眉，「聖上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懷疑哀家騙人不？」

辛燁毫不猶豫地點頭，「朕確實懷疑太皇太后說這些話的用心。」

「哀家能有何用心？」太皇太后笑著，眼角藏著得意。

太皇太後知道他想拿自己跟陶東梁的事說事，但是時隔多年，什麼人證證早就消失了，百分確信辛燁拿不出證據來證明。

本來還有滴驗親一個辦法的。

自己試過，自己的跟陶妃婉的確實相融的，不過……

不過辛燁登基之後，自己下旨廢除了滴驗骨和滴驗親的辦法，還不忘出皇榜告知萬民，如今就是連大字不識幾個的小老百姓都知道這種千百年來沿襲的認親辦法不可取。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