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北郊野某山坡，風涼水好，藏風聚氣，這裏是陶家的墳地，這麼些年陶家去世的人都長眠於此。

此僅剩只剩下一位老僕守著。

除了這老僕，平日極見人往來。這麼長時間，老僕也習慣了，沒想到今日卻迎來了造訪之客。

小蓓著不遠的立著的墓碑，神容黯然。

那老僕不認得小蓓，但見著華貴氣派，又帶著護從，知眼前人份不凡，他不敢大意，忙上前問候。

得知只是來祭拜主家的，老僕忙鬆了口氣，忙前頭帶路。

小蓓目複雜地看著眼前的白石墓碑，轉頭對老僕道：「老人家，你有事就去忙吧。」

那老僕也明白不便打擾，「好，那貴人您請自便，有什麼需要小人的您喊一聲，小人就在那邊的小屋。」

小蓓頷首，「多謝。」

老僕忙不敢當，恭敬地告退。

臨走之前，他好奇地多看了小蓓一眼。

對了，方才還沒來得及問這位夫人出自何家呢。

但轉念一想，既然對方不主告知，想來是有什麼難言之吧。

算了，他就是個守墓的，還是別好奇太多了。

這廂侍喜兒已經將祭拜的品擺好了。

小蓓滿意地點點頭，讓退到一旁。

看著墓碑上的刻字，小蓓說不清自己心中是個什麼滋味，又悶且悵，就像被塞一團棉花，堵著難。

說真的，如果可以，寧可什麼都不知道。

那樣不堪的出，還不如乾脆當個一無所知的棄兒，至清清白白，沒有那麼多腌臢事。

但知道自己不是被棄的，心中又多了些許安。

這或許就是有得便有失？

小蓓不由嘆氣，深深地朝陶曜文夫婦的墓碑拜了三拜，「沒想到初次見面，竟是這天人永隔的境，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們長得什麼模樣……」

眨了眨眼，眨去驟然泛起的潤，撐起一笑，「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安心吧。」

在墓前站了許久，來到陶東梁跟陶老夫人的合墓前。

對陶老夫人其人，按說應該是恨的。

害得自己流落在外，更害死了的父母，這樣的人，小蓓應該得恨的。

但是卻發現自己本恨不起來。

說到底，這也是個可憐人啊。

陶老夫人唯一做錯的，是不該將仇怨施加在無辜的孩上。

再想想陶妃婉如今的樣子，小蓓有時也慶幸自己的被棄。要是從小被太皇太后那樣的人帶大，焉知道自己不會為另一個陶妃婉。

小蓓斂了下睫，看著墓碑上陶東梁三個大字，「陶妃婉毀容了，連份都被揭穿了，跟那人徹底反目了，還要嫁給福王，以後的日子絕不好過。

做了那麼多缺德事，是該遭報應了。

……

至於您留給我的那些東西，能做念想的我留下了，剩下都捐出去了，希您別介意。」

那麼多銀錢，握在手中也沒什麼用，還不如留給那些更需要幫助的人。

小蓓在風中站了許久許久，眼見天不早了，才了下子，準備離開。

臨走前，對那沉默的墓碑說道：「要是您真的在天有靈，希您能保佑阿穎，保佑他平安歸來。」

這話散在風中，唯一回應的就剩下這呼呼風聲了。

小蓓黯了目，提腳離開。

終於等到主子捨得走，喜兒這才鬆了口氣。

不是不耐煩等，實在是這天寒地凍的，二夫人還懷著子，這要是凍壞了吃罪不起。

忙迎了上去，「二夫人，奴婢扶您。」

小蓓擺手，「我沒那麼虛弱，不用這麼小心翼翼。」

也算在外頭闖過的，子骨結實著呢，可不是一般的小姐。

「不小心可不行，您子金貴，要是您有點什麼閃，呸呸，瞧我這張。」

見自己口快說錯話喜兒作勢打了下自己的，「婢子是說，婢子要是有什麼伺候不周到的，大夫人非打斷婢子的不可。」

小蓓聽了勉強勾了下，沒說什麼。

見二夫人這心事重重的樣子，喜兒不敢多話，小心伺候著。

只是話說回來，不是說二夫人是外地來的嗎，怎麼會跟陶家有關係？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又被喜兒下。

從小賣為奴，學會一條生存之道，那就是不該自己知道的，不問不好奇不記得。

*

驛館

侍小琴發現自家公主最近總是愁眉不展，總是一副有許多心事不解的樣子。

顯然不是因為被幽這事。

雲國皇帝雖然下令幽所有人，好在並未對他們施暴，大家也逐漸從恐慌變得適應了。

既然不是因為這事，難道是因為那位謝大人？

是了，公主那麼喜歡那位謝大人，這麼久見不著面，心裏肯定不好。

「公主，其實您也不必這麼擔心，雖然兩國現在戰，但是局勢變化難測，說不定什麼時候又和好和談了呢，您跟謝大人也不是全無可能的。」小琴聲寬道。

乍然聽見人提起謝蔚，寒玥眸微。

謝蔚，確實是心頭的重事，只眼下煩惱的卻不是謝蔚。

看了眼小琴，心裏一問道：「小琴，本宮問你件事，你一定得如實回答。」

見主子一臉正，小琴也不敢大意，「公主您有什麼只管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寒玥不住低聲音，「說真的，你，最近有沒有發覺大皇兄有什麼不對，就是跟平常不大一樣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現在的大皇兄怪怪的。

雖然他的言行舉止沒什麼不妥，但就是有一種覺，大皇兄似乎有些不大對。

小琴一臉迷茫地看著寒玥，「殿下有什麼不一樣？」

「本宮這不是在問你嗎？」

小琴不懂，「可是公主，奴婢真的沒察覺殿下有何不一樣，殿下不還是那個殿下嗎？」

「明明就……」

話說到一半，寒玥忽然不耐，「算了，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小琴撓頭，聽話退下。

寒玥回想這幾日跟肅王的相，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可哪裏怪，就是說不上來。

「算了，別想了！」騰地站起來。

既然想不通，那就親自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