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宮

「這就是那個孩子？」

太皇太後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著消瘦文弱的方曉靜，渾濁的雙眼中帶著深深的探究。

倒是見過陶曜文的妻，只是時隔多年，對方什麼模樣有些記不清了，但依稀記得跟眼前的方曉靜有些相似，至是比陶妃婉像得多的。

但是單憑這點，就讓相信這就是孫，那是不可能，焉知這不是又一個陶妃婉？

覺到太皇太后犀利的目，方曉靜心臟瑟，止不住地慌，但是極力地穩住自己，不許自己出半點心虛的神。

面對質疑，辛鳶淡定無比，「還有這襁褓為證，想來是錯不了的。」

太皇太后看了眼那發舊的襁褓，倒確實有些年頭，不是一般人家所有。

面無波瀾，問方曉靜，「這襁褓是你所有？」

方曉靜怯怯地點頭，「回，回稟太皇太后，媽媽說民剛來的時候，就是裹著這張襁褓。」

聽見口中的稱呼，太皇太后眼神陡寒，「媽媽？」

方曉靜被這可怕的眼神嚇到，子不自覺抖了下，「就是春風院的……」

「夠了！別說了！」

話未說完，已經被太皇太后暴打斷。

方曉靜咬了咬，不敢再說。

辛鳶角噙著嘲諷的笑，「看來這陶老夫人確實是恨皇祖母骨，居然狠心到將剛那麼小的孩子送到那種地方。」

「柳顰！」

見太皇太后眼裏閃著殺人的，辛鳶知道自己的計劃功了大半。

曜會選擇方曉靜，不單純是因為這長相，更因為這苦命經歷。因為越是作孽，才越是容易取信於太皇太后。

度己以度人，太皇太后自己就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換了是是柳顰，也會用最狠的方式報復。殺人不是最狠的，與其將其殺死，還不如將其送到那等腌臢地方一輩子被欺凌辱，更讓心底痛快。

原本太皇太后看方曉靜還只有三分相信，如今卻是信了一半，面上卻還是半點未，「皇后講得很好，只是空口無憑，哀家怎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

「要是皇祖母不相信，儘管自己派人去查。不過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臣妾只能答應放一人出這長寧宮。」

放走一人，還不至於影響大局。

太皇太后瞥了辛鳶一眼，「皇后敢大方讓哀家查，看來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想來也查不出別的花樣。」

辛鳶攤手，「那皇祖母想怎麼樣？」

太皇太后默了下，說道：「不是還有滴認親嗎？」

聞言，一旁的方曉靜有些慌，得虧是低著頭，沒太皇太后看出神的不對。

辛鳶掃了方曉靜一眼，挑起一邊秀眉道，「皇祖母難道不知，這滴認親本沒有依據嗎？」

聽了這話，方曉靜這才想起這茬。

早在去年，府便就此事出過榜文。這是個新鮮事，榜文一出，討論議論的人不在數，在春風院也聽見過一些。

不過並未在意，過了耳就忘了這事，是以剛剛才被一嚇慌了手腳。

太皇太后冷哼，「這滴認親的辦法能流傳千年，哀家就不相信一點依據都沒有。」

好吧，有些人就是頑固不化，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

辛鳶無奈，「既然皇祖母執意，那隨您吧。」

茲事慎重，太皇太后不信旁人，親自取了杯盞，倒了清水，拿來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劃了道口子，將滴在盛水的杯中。

做完這一切，將匕首遞到方曉靜的面前，目染著複雜，「該你了。」

方曉靜看著那匕首，又看著杯中的滴，心裏忽然又變得張忐忑起來。

正如太皇太后所說的，這滴認親的辦法流傳了上千年，難道真的沒用嗎？

可當餘瞥向皇后時，見氣定神閑不慌不忙，就知道心有應對，方曉靜瞬間心裏一定。

手接過匕首，也跟著在自己手上劃了一道，指尖瞬間有珠湧出，滴在那已滴了的杯中。

此時，殿中人的目都在這兩滴上面。

在大家的注目下，但見兩滴逐漸靠近、相互融合……

「相融了，相融了。」方曉靜抑不住歡喜。

見狀，辛鳶眼睫微，「兩相融了，這下皇祖母放心了吧？」

沒想到竟這麼巧，方曉靜的居然能跟太皇太后的融合在一起，這倒是省了的事。

太皇太后沒應，難掩驚喜地看著完全融合的，抬頭看著方曉靜的眼神都變了，帶著震驚、驚喜、憐憫、愧疚……什麼緒都有。

辛鳶勾一笑，「如今皇祖母是如願了，也該是皇祖母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聽見這話，太皇太后臉上神一斂，口氣冷淡，「如皇後方才所言，滴認親並無依據，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皇祖母這是想賴賬？」辛鳶仍是笑，並未見惱。

太皇太后目微閃，「不，哀家只是覺得此事重大，還需再三確定，江州五年的賦稅，這可不是一筆小數。」

「看來皇祖母是對方姑娘的份還有疑慮啊，那就沒辦法了。」

聽見這帶著濃濃憾的語氣，太皇太后心頭一跳，「你……」

還沒等話說完，就見一直安靜站在辛鳶後的春雪忽然了，只見速度極快地上前，一手擒住手無縛之力的方曉靜，一手抓起方才放的匕首抵在脖子上。

方曉靜頓時大驚失，太皇太后也跟著臉一變，「你幹什麼？」

辛鳶百無聊賴地捻著袖上的花紋，「俗話說薑是老的辣，皇祖母覺得這子有問題，定是對的。既然有問題，這子便沒必要留了，殺了乾淨。」

說著無辜一笑，「皇祖母放心，臣妾會下令他們加人馬另尋，肯定找到讓皇祖母全無顧慮的人。」

太皇太后連沉如水，「你這是在要挾哀家？」

「要挾？」

辛鳶笑出聲，「皇祖母在說什麼，要挾也得看人質的分量吧？您不是不認同這子是自己要找的人嗎，那此人便是無關要之人。

一個無關要的人，怎麼也能威脅到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