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江霆要下午四五點左右才能到梅家老宅。

季明嫣從未覺得一天過得如此漫長。

吃完早餐后，由孫嬸陪著，又去王清榮老太太的工作室蹭課。

老太太授課的時候，兩個學生聽得很認真。

季明嫣坐在最后面的沙發上，拿著小本本在做筆記。

王清榮是香州大學服裝設計系的榮譽教授，因為年紀大了，不常去大學授課，但是每次去上課，教室都是滿座，甚至走廊都會站著許多人聽課。

季明嫣想起了自己的大學時，也想過去隔壁院校蹭課，但是每次去都是人山人海，別說見到王清榮，連聲音都聽不到。

這時從后門走進來一道消瘦的影，是梅素素。

走到季明嫣邊，小聲道：“嫂子，你聽講課不覺得枯燥嗎？我們家有一個很大的梅園，里面的梅花都開花了，昨夜又下了雪，掛在梅花枝頭非常漂亮。你要是不去看一看，肯定會后悔，我陪你去吧。”

季明嫣聽提過老家的梅花園子，說那是一絕。

由孫嬸攙扶起，季明嫣笑道：“好啊，那就麻煩你陪我去賞花賞雪了。”

孫嬸：“夫人，你子弱，咱們看一看就回來哦。”

梅素素：“孫嬸，我子比不嫂嫂弱嗎，只是在外面看看梅花，不要的。”

孫嬸笑笑，不說話。

以前怎麼不知道親家表妹這麼沒規矩。

就算這是江崇老太爺的家，也沒人敢拾掇夫人在泥濘的雪天去賞雪。

這要是倒了，算誰的？

季明嫣走路很小心，再加上孕肚也不大，走起來比梅素素還要輕快。

倒是吵著要賞雪，說自己沒問題的梅素素，在天寒地凍的梅花園子里上氣不接下氣。

季明嫣拍了幾張照片，發給江霆。

那頭很快有了回復。

江霆：梅花真好看，就是照片里看不到我老婆，不要在外頭待太久，小心著涼。

梅素素看到了兩人的聊天記錄。

江霆哥哥不忙嗎？

為什麼發的消息，他從來不回？

就是因為不能生孩子嗎……

嫂子剛結婚就懷了孕，聽說還是兩個，怪不得江霆哥哥和姑姥姥都很疼。

梅素素蒼白的臉龐顯得眼睛格外黑亮瘆人，像一只隨時要蜇人的蝎子。

“嫂子，我們回去吧，江霆哥哥不讓你在外面待著。”

“好。”

“我不能生孩子，注定得不到好姻緣。”梅素素傷心地垂著頭，“我很羨慕書中的神仙眷。嫂子，你跟我說說你和江霆哥哥之間的故事吧，肯定特別浪漫！”

季明嫣囧了囧，“我跟他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一五一十說了，那就不是浪漫的故事，而是恐怖故事了。

“嫂子不說，我也知道。”梅素素眼神閃爍，“嫂子出不好，父親贅沈家，還有人編排你們季家飛出了兩只凰，江霆哥哥很生氣，懲罰了那些胡說的人。”

季明嫣蹙眉，手臂不留痕跡從梅素素的手中了出來，“我折幾支梅花帶回去給江霆看。”

梅素素眨了眨眼：“嫂子生氣了？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江霆哥哥很嫂子，不在乎你的出，為了你，連殷家都不惜得罪。”

孫嬸忍不住出聲辯解：“素素小姐這話說錯了，是殷家大房言行有失，得罪了我們家夫人，家主這才跟殷家好好說道了一番。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素素小姐重新提起，是什麼意思，變著法兒說我們夫人出低微是嗎？”

梅素素彎著笑眼，浪漫天真地說：“我只是羨慕嫂子和江霆哥哥的罷了，怎麼敢嫌棄嫂子出低！南宋韓世忠的老婆梁紅玉，還有吳三桂和陳圓圓，都是令人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一直覺得在面前，份地位都不重要，今天見到嫂子，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孫嬸忍不住要罵娘了：“梁紅玉和陳圓圓是什麼份，是娼！你怎麼敢拿們跟我們夫人作比對！”

梅素素：“我可沒有，是孫嬸您自個說的。”

瞥了眼輕嗅梅花的季明嫣，看起來跟面團一樣的和人，沒想到這麼能忍。

梅素素還想再說什麼，激一激季明嫣。

只見季明嫣把折好的梅花遞給孫嬸。

慢條斯理地看了眼梅素素，眼神平靜，毫無波瀾：“看在的份上，我昨天答應許給你的承諾，還算數，只要合合理，我不會拒絕你。”

梅素素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眼，接不上季明嫣的話。

只需要這一句話，就落了下乘。

像個跳梁小丑，攛掇了半天，對方不僅沒生氣，還大發慈悲地賞一個承諾。

季明嫣像是對待一條狂吠的狗，任對方怎麼喊，都沒有資格讓生氣。

-

回到屋子后，梅素素就開始咯。

這一下子，驚了全家人。

王清榮焦急地問：“怎麼會突然咯了？”

傭垂頭，慌張地說：“是，是被江家那位夫人氣吐的！小姐只不過說了一句江夫人出不好，就罵小姐是病癆鬼，短命鬼，小姐哪里過這種氣啊，回來后就吐了。”

梅素素的父母大怒。

“就是出卑微，飛上枝頭變凰，還不讓人說了是嗎！”

“我兒不懂事說了句玩笑話，就要被罵病癆鬼短命鬼，季明嫣就算是江家主母，也不能這樣詛咒我兒吧！”

王清榮沉著氣，問：“那你們想怎麼辦？”

梅氏夫婦面面相覷，梅夫人狠聲道：“讓道歉，然后伺候我兒三天湯藥！”

“小門小戶出來的玩意，仗著肚子就敢橫行霸道！能給江家生孩子的又不止一個人，可我們梅家只有素素這麼一個寶貝兒啊！”

王清榮閉了閉眼，“那就去把人請過來吧。”

跟季明嫣一同來的，還有江霆。

這下，連王清榮都站了起來。

他怎麼來了？！

兩人剛剛站穩，就聽到梅素素邊吐邊說：“我喜歡江霆，我，我已經委他了！此生非他不嫁！”

眾人震驚。

江霆眼神鷙，嗓音低沉狠厲：“你再胡言語，我就斷了你的藥，讓你去閻王殿上唱大戲。”

梅素素不吐了，眼淚汪汪看著他，“江霆哥哥你忘了嗎，你扶著我折過梅花，還說我的病治不好沒關系，誰都不能惹我不開心。這些都是你親口說過的啊，我一直都記得，你怎麼能忘了，你既然心里沒有我，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江霆：“我總共才見你幾面，我怎麼不記得我帶你折過梅花，還說了那麼膩歪的話，你里的病毒是不是轉移到了腦子？”

他瞄了眼季明嫣的臉，不溫不火，像個沒有脾氣的泥人。

梅素素眼若死灰，噴了一口，昏死過去了。

梅夫人邊哭邊罵：“素素，你醒醒，不要嚇唬媽媽！江霆，你可是的表哥，你好狠的心啊！”

江霆：“閉！”

梅夫人瞬間失聲，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作妖。

江霆眼底閃過一抹狠決，毫不留地說：“如果沒死，就把看好了，再讓我聽到胡說八道，你們就去瘋人院陪吧。”

孕婦忌躁忌怒，如果不是季明嫣寬宏大度，怕是會被梅素素刺激地小產，到時候流的就是，這讓江霆怎麼能不生氣。

當初江崇要趕走季明嫣，江霆直接跟江崇吵起來了，更何況梅家只是表親。

季明嫣就像是他上掉下來的一塊，誰都不能招惹，否則江霆就要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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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臥室后。

季明嫣躺在床上，江霆坐在旁邊給按，今天路走的有點多。

突然了，把猝不及防的江霆踹了下去。

江霆：“季小嫣，我一路飆車過來，好不容易……”

意識到什麼后，男人狂喜，往床上一撲，把抱個滿懷。

“季小嫣，你是不是吃醋了？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說話呀，想急死我是不是，急死我就沒老公了，我聞聞……寶寶你上怎麼一醋味啊，都可以開釀醋作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