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瑯的問話，讓皇后怔了下，隨后皺起眉頭，苦笑道，

“你這孩子，為何執著于知道陛下和淑妃的事？”

阿瑯慢慢了下剛剛趴的太長時間，有些僵直的脖頸。

“陛下好吃好喝地養著，位高權重地供著，明理暗里護著，那總有個緣由的嘛。”

阿瑯回答的很干脆，說完又嘆道，

“我不喜歡淑妃，也總是和我過不去，那我知道了后，將來也好避著一些呀。”

皇后瞪了一眼，

“和你過不去是真，你可從沒吃過虧。”

阿瑯笑起來，

“那不是萬一哪天陛下不寵著我了呢？不得夾著尾做人啊。”

“天上明月皎皎，地上宮闕昭昭，有什麼事不能說個明白嗎？”

皇后聽阿瑯低聲嘟囔，翹起紅嘟嘟的小猶可掛只油壺，頓覺得這模樣甚是可，溫言笑道，

“深宮莫測，對一個人，一件事，有時候還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

阿瑯悶悶道，“……好。”

這就是不告訴了。

話正說著時，外頭宮人端了綠豆湯和綠豆糕進來，笑道，

“這是大廚剛做的，還熱乎著呢，都是郡主吃的。”

若是往日，阿瑯定然會馬上拿來吃，試一試味道。

今日卻是沒什麼胃口，只是撇了那吃食一眼，就拖著腮不了。

皇后白了一樣，笑罵，

“你啊，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你這若是去朝堂上位臣，一定是個佞臣。”

一邊笑著嘆氣，一邊自己的妝發，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只知道淑妃對陛下有救命之恩就行。”

因為救命之恩，這才會容忍淑妃啊。

皇帝的子那樣的寬厚仁和，若是淑妃對皇帝有救命之恩，確實能夠得到陛下的優待。

然后，陛下因為救命之恩，對淑妃以相許？

皇后側頭去看孩，原本因為想起往事心境苦，此時也忍不住莞爾，

“你想什麼呢，若是被陛下知道了，看他不罰你……”

“那七皇子哪里來的？不是陛下以相許來得？”

阿瑯低低地說道。

見阿瑯對這件事執意地想要弄清楚，皇后佯瞪了一樣，道，

“告訴你也無妨，只是，你知道以后，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知道這事。”

皇后凝立，面清寒，猶如蒙上了一層玄冰。

那是多年前的舊事了。

那會皇后剛嫁給皇帝沒幾年，生下太子不久，皇帝還在封地，只是暗中做了布置，并未真正起事。

有一次，皇帝出外，到一群匪蔻，被流箭所傷，那流箭上帶著毒，又因為天氣炎熱，一度傷惡化。

皇帝以為自己會死在這一場沒有預謀的劫殺里，沒想到最后被人救了。

有人替皇帝吸出箭上帶的毒，并上了藥，趁皇帝昏迷之際離開了。

淑妃救人并未留下只言片語，故而皇帝起先并不知道到底是誰救了他。

后來，偶然的一次，皇帝和老清河王蕭溢一起，追蹤一個匪首，在一個莊子里，見到了淑妃。

皇帝這才認出淑妃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淑妃因為替皇帝吸出箭上帶的毒，傷了骨，病重了很長一段時日，哪怕后來漸好，也未能痊愈。

皇帝當時很是愧疚，同時也很好奇，為何淑妃一個閨閣子，會到那樣的山郊野外去。

他也曾暗中調查過，得知淑妃在家中不得寵，被嫡母送到小莊子里養著。

那個小莊子，離皇帝暈倒的地方不遠。

淑妃救了人，并沒有想要什麼回報，依舊過著自己的日子，更是不認識那個被救了的人是誰。

若不是機緣巧合，皇帝本就不會知道救人的是誰。

因為皇帝查淑妃的事，被皇帝的一個兄弟知道了，為了陷害皇帝強搶民。

那位皇子，將淑妃擄了來，買通當時跟在皇帝邊的侍衛，把淑妃送到皇帝的被窩里。

若是尋常子，皇帝也許就扔了出去。

可偏偏，這個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不能不報，誰也不知道當時皇帝多麼的惱火。

皇帝費了很大的勁才將當時的皇后娶回家，自然是不想這些事給皇后添堵。

就想著悄悄的把淑妃給送回家。

哪知淑妃明面上答應了，轉就要投繯自盡。

幸而發現的及時，人被救了回來。

淑妃說本就是不得家中嫡母和親爹的歡心，這會貞潔已失，沒地方可去，還不如一死了之。

以皇帝的格，明知道淑妃的救命之恩，又怎麼可能恩將仇報，讓去死？

本來，皇帝想著，要麼給淑妃換一個份，幫找一個良人，將遠遠的嫁了，往后皇帝就做的兄長和依靠。

這樣，也算能好好的過下半輩子了。

淑妃答應的好好的，誰料到，在找人，換份期間，淑妃又尋了兩回死。

說實在是不能見人，這個樣子，就算能嫁，可誰知道將來的夫婿會不會在意？

到時嫌棄可怎麼好？

完完全全的一副貞烈子，忍辱負重的模樣。

皇帝又不得不停下換份，找良人的事，最后給一個容之所。

阿瑯聽得目瞪口呆，沉默半晌道，

“然后，陛下就納了進府嗎？”

可是，按照甲十一說的，淑妃是先帝賜婚給皇帝陛下的呀。

皇后靠在椅背上，反復回憶往事，這些都和息息相關的，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故而臉有些不太好。

“陛下說要給找一個不嫌棄的良人，而且會照顧一輩子，讓放心。”

“毫沒有說要納府的話。”

“后來，也不知這件事怎麼就捅到先帝那里去了。”

“先帝當即就將淑妃賜給了陛下做側妃。”

阿瑯覺得自己的腦子還是不錯的，很多事一想就通。

不過，今日這件事上，覺得有些迷糊。

擺擺手，垂眸冥思，“娘娘，你等等，讓我理一理頭緒。”

“就是淑妃當年救了陛下，差錯之下，又進了王府的后院。”

沉了一會，“那后來呢？陛下幾乎都是把當妹妹的，后來怎麼又怎麼會誕下七皇子呢？”

“對，皇帝接旨前，曾和淑妃談過，他接下這旨意也無妨，但只會把淑妃當妹妹，將供養在王府的后院。”

“淑妃一口就答應了，而且也是真的做到了，那一年，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安靜靜地呆著。”

“不生事，不鬧事，和個形人一般。”

阿瑯嘖嘖稱奇，分明就是朵小白蓮啊，先是用無辜的樣子降低你的警惕，然后再一擊即中。

砸吧，繼續道，

“那不是很好嘛？嫁給陛下，那就不會沒清白了。”

“該不會后來地趁著陛下吃醉了酒，爬上床榻了吧。”

皇后被阿瑯的話給嗆了一口，拍了一下，

“死孩子，你都是從哪里聽到這些七八糟的，什麼爬……是你該說的嗎？”

阿瑯垂著頭，還用從哪里聽說？那些話本子上不都這麼樣寫麼？

不僅有婢爬主子的床，還有手帕爬好友夫婿的床榻……還有丫鬟給小姐牽紅線的呢……

“瑯瑯，我只告訴你一樣，若是一個男人用什麼醉酒了，不小心著了道，中了圈套，那這個男人就是心里想要。”

“否則，一個吃醉酒的人，那覺得是有心無力的。”

“淑妃沒有做這樣的事，這也是我為何會跟著皇帝一起容忍的原因。”

沉片刻，皇后繼續道，

“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就連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就那麼一次，淑妃有了小七，此后淑妃格大變，再也沒有了那不爭不搶的樣子。”

“陛下是個有擔當的，將所有責難與非議一力扛下，好吃好喝地供著，明里暗里地護著。”

阿瑯表有些扭曲，嗓音也怪異的很，

“淑妃能將自己洗的干干凈凈，純白污垢，所有的壞名聲都是陛下背了。”

“娘娘，若是這一切都是一場戲一個局，不過是淑妃妄圖攀附權貴做的把戲……”

皇后笑了笑，

“皇帝前前后后查了許多遍，都沒查到任何蛛馬跡，是淑妃做的手腳。”

“要麼淑妃是無辜的，要麼就是有人做幫手，幫著淑妃抹去了痕跡。”

如果那樣的厲害，將一切痕跡都抹除，淑妃為何不知道投奔那個人，還是轉個彎來就皇帝陛下呢？

這事不能直白地去問皇帝，到時候可能真的和皇后說的那樣，被陛下狠狠地責罰。

可就得不償失了。

正當阿瑯還想問點幕的時候，忽聞側旁出來一聲咳嗽。

阿瑯反應快，立刻回頭去看，從殿側旁門的雕花屏風后，緩緩走出穿黃冕服的皇帝，后面跟著兩個沉默的小黃門。

以及……一位著玄長袍的高挑青年，蕭珩。

阿瑯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先和皇帝打招呼呢，還是先和蕭珩打招呼。

不過，這之前，皇后阿瑯紛紛各自行禮。

皇帝緩緩走到殿上首，擺開袖袍坐下，蕭珩走過去將呆愣愣的阿瑯拉過來，乖巧的坐在一邊。

“陛下來了，請恕妾未曾迎駕之罪”皇后行禮。

皇帝輕拍的手，然后轉頭，向阿瑯說道，

“剛才聽到你討論我同淑妃的事，皇后有些不清楚，朕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