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冗臉脹的通紅，眼神也四下飄不敢跟姜悅對視。

姜悅折回來，半蹲在他床頭，笑瞇瞇的瞧著他，“你剛才我什麼？”

路冗把心一橫，板著臉道:“你本來就是我大哥娶的正妻，我你大嫂有錯嗎？”

喲喲喲，把你給矯的，好話都讓你說出酸味了！

不過，能聽你一聲大嫂，得到你的認可，可真不容易！

姜悅嘆道:“你我大嫂當然沒錯，可我這不是頭一回聽見，覺著新鮮嘛！來再一聲，我適應一下！”

路冗又氣又窘，誰家的嫂子這麼跟小叔子說話？一點兒都不端莊！哼！

“快點啊！我都站麻了！”姜悅又往床前湊了湊，大有你不我不走的架勢。

路冗只好臊著臉哼哼道:“大嫂！”

“哎！”姜悅大大的應了一聲，順手在路冗腦袋上使勁胡嚕了兩下，“小叔子乖，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看著路冗瞬間臉紅的快滴了，姜悅心大好，笑嘻嘻的出門了。

其實是想他臉的，又怕把這位古董小叔子臊死，所以才來個頭殺。沒想到，效果也是杠杠的。

嗯，以后這小子再不聽話，就這麼*他！

哈哈哈，跟我對著干，沒你的好果子吃！

姜悅神氣爽的走了，路冗臊的想條地鉆進去，他怎麼攤上這麼個腦筋不正常的嫂子？

臊歸臊，他抬手了被姜悅窩的腦袋，忍不住又想笑。有這樣一個嫂子，其實也好的。

方嬤嬤送姜悅回來，瞧見他躺在那兒傻樂，心里一沉，“冗哥兒，不是老奴多挑撥，舉止輕佻，顯然沒把您當正經主子看，您可多長些心眼，千萬別被算計了。”

路冗一擰眉，想說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好人壞人我分不清嗎？可方嬤嬤是他母，從小到大心肝的疼他，他不想讓方嬤嬤難堪，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不過，是我嫂嫂，您以后別說不好的話。”

方嬤嬤眼圈一紅，“冗哥兒，知人知面不知心，您瞧著又說又笑的像是對你好，可細聽聽都說了些啥？你可不能讓哄了去啊！”

路冗不耐煩的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把我的書拿過來。”

方嬤嬤攔道:“冗哥兒，你好生養著吧，看書傷神更傷眼睛，咱們過些日子再看。”

“那我也不能總這麼干躺著啊，你把染墨進來，讓他念給我聽，這總行了吧？”

方嬤嬤拗不過他，只好把新提上來的小廝染墨進來。

染墨剛拿著書站到床頭，方嬤嬤立刻擰著眉道:“沒規矩的東西，往后站，小心上的氣味熏著哥兒！”

染墨往后退了兩步。

“再退遠點！”

染墨又退了兩步，翻開書剛念了一句‘天地以禮’，方嬤嬤便氣道:“你小聲些，哥兒在病中，不得驚擾。”

染墨只好低嗓門，繼續往下念。方嬤嬤端了針線笸籮坐在旁邊，一邊給路冗做鞋，一邊盯著染墨。

他聲音稍高，便是狠狠的一眼剜過來。

染墨這書念的心驚跳，聲音不由自主的一路下去，最后了蚊子哼。

路冗只看見他在張，本聽不清他念的是什麼，不由的火往上撞，“你大點聲！”

染墨眼瞥著方嬤嬤，沒敢大聲。

路冗怒道:“我讓你大點聲念書，你看方嬤嬤做什麼？”

染墨飛快的低頭，還是沒敢大聲。

路冗大怒，“我的話你敢不聽？是不是想挨板子！”

染墨嚇的噗通跪下，呯呯磕頭。

方嬤嬤急道:“哥兒，老奴這也是為你好啊！你這是在病中，聽不得大呼小，耽誤功課事兒小，驚了魂魄事兒大。您就聽老奴這一回吧！”

這都什麼七八糟的？

路冗想罵人，抬眼瞧見方嬤嬤通紅的眼圈，又把火了下去。要是沒方嬤嬤護著，他也活不到今天。算了，小事，犯不著讓嬤嬤沒臉面。

他回頭對染墨道:“起來吧，不用讀了。你去把窗子打開，氣。”

“萬萬使不得！”方嬤嬤失聲驚呼，“哥兒可千萬別聽外人胡說八道，病中的人哪能見風？”

路冗接連癟，脾氣也上來了，“我又不是紙糊的！開窗！”

染墨不敢怠慢，趕爬起來把門窗都推開一條小。

春三月，外頭帶著香甜氣的空氣一下灌進屋里，屋中的渾濁頓消。路冗一下子覺的神多了，暗道嫂嫂說的沒錯，通風換氣確實對病人有好。

“往后每天都換開窗換換氣。”

方嬤嬤張了張，剛想攔著。大丫鬟采月進來，沖路冗福禮道:“五爺中午想吃什麼？奴婢現在去廚房吩咐。”

“把園子里的春筍挖幾，讓他們清炒一下，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采月應了一聲剛要走，路冗又住，“讓他們做些糧餅子，再蒸些紅薯。”

采月一愣，這種東西候府有點臉面的下人也不吃的，五爺今天這是怎麼了？

狐疑的看向方嬤嬤，等著方嬤嬤說話。

方嬤嬤紅著眼圈道:“哥兒，你這是喝了什麼迷魂湯啊？那人的話信不得啊！”

路冗莫名一肚子氣，不好沖方嬤嬤撒，只好沖采月嚷道:“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子？看來我使不你了，你自求去吧！”

采月嚇壞了，趕道:“五爺息怒，奴婢這就去吩咐！”

方嬤嬤眼圈紅了又紅，心里跟針扎似的。哥兒是不是腦子也被打壞了，怎麼就信了姜氏那個甜心苦的狐子？

哪有病中不讓進補，反倒吃糧里菜的，這不是磋磨病人嗎？

想攔，可路冗小臉繃的一個褶兒沒有，只好忍著。

自已大的孩子自已知道，冗哥兒年紀小，卻是個犟的。不能頂著來。

中午，路冗如愿吃上了糧和紅薯。飯后沒多久，就覺著急，果然比平時排的順暢不。

他心里越發敬佩姜悅，吩咐采月道:“往后參湯就停了吧，食也減一半，中午都吃糧餅子。”

采月戰戰兢兢的應著。

方嬤嬤心疼的直跺腳，不行，不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冗哥兒被那人害了。

這會兒是花言巧語的克扣飲食，誰知道以后還會干出什麼事兒？

總得想個法子，讓哥兒清醒才行。

想來想去，終于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