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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四,午時一刻,嘹亮的號角聲再度響徹整個邊城上空。
巨大的戰車在千軍萬馬的簇擁下轟隆隆的駛來。
轟!
高大的城門被戰車撞出巨大的聲響,門上震落無數塵,站在城樓上的將士個個站得筆直,拔如鬆。
沒能在暴風雪前逃出城的百姓全都躲在家中豎耳傾聽著外面的靜,那撞門聲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砸在每一個人心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吱呀一聲刺耳的尖利聲響傳來。
經歷了七天七夜戰火洗禮的城門終於不堪重負,被撞開一條豁口。
從那門可以窺見城中的景象,站在戰車最前面的胡人一喜,正要呼同伴衝進去,不防門裡突然刺出一把大刀。
那刀足有六尺長,刀極寬大,閃著森寒的冷,一刀將那胡人捅了個對穿,然後握著刀柄一擰,那胡人竟直接被震裂碎!
衆人驚愕,還未能作出反應,那刀又高高揚起,一刀斬落,眨眼間又取了三人命,那抵刀劍的盾牌在這大刀面前了沒用的廢。
“啊啊啊!”
衆人被這一番殺戮惹紅了眼,裡嘶吼著,想要一舉攻破城門,原本還搖搖墜的門卻不知爲何又堅固起來。
“將軍放……放心,我們絕不會放一個胡人進來!”
在門口抵著門的將士堅定不移的對陸嘯說,戰車的力量太大,已經有人被得吐了。
陸戟眼神一凜,從城門豁口躍出,直接殺到那輛戰車上,長刀一掃,熱滋滋的噴出,濺了他一,將視線染得一片紅。
他的作沒有毫的遲緩和猶豫,將那些全部挑到戰車之下,堆在城門前。
今日一戰,他抱著必死的決心,手起刀落,乾脆至極,沒一會兒,城門口便堆了半人高的,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傷,沒有一不疼的。
鼻息之間是化不開的腥味兒,耳邊是延綿不斷的哭嚎,他分不清是從哪兒傳來的,只近乎本能的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刀。
上的鎧甲被熱氣騰騰的鮮洗過一遍又一遍,寒氣鑽進骨頭裡,變牛一樣的細針,扎得人難極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忽的墜落一樣東西,那一瞬間被無限拉長,他甚至看見那東西被風吹得舒展開來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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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耳邊傳來一聲厚重響亮的號角鳴響,如萬千生靈在悲愴絕的哭嚎。
他未死,但後的城……破了!
“殺殺殺!”
似要毀天滅地的吼聲呼嘯而來,震得人耳鳴,腔悶滯不過氣來。
陸嘯偏頭吐出一口,提起大刀再度橫掃過去。
不能退,哪怕還有一口氣在,也要堅守在這裡,寸步不移!
忽可多是第一個爬上城樓的,他預料得沒錯,城裡已經沒什麼糧草了,這些守城的將士不過是在垂死抵抗。
一直在城樓上的陸嘯不見蹤影,忽可多輕易地斬下掛在城樓上的高旗,連同那碗口的旗桿也一起斬斷。
旗子掉下去的下一刻,他聽見城樓上的士兵悲絕的哀嚎,隨即被他們一族勇士的喊殺聲覆蓋,忽可多揚起脣角,難得的卸了一分戾氣,由而外都染上喜悅。
原來,從這個角度看胡地是這樣的覺,他又扭頭,看向城後。
綿延無際的雪地背後,是遠昭遼闊的疆土,目之所及,沃而產饒。
都將是他們的了!
忽可多想著忍不住笑出聲來,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停滯,他發現城似乎還沒有完全被破,城樓之上的士兵還在抵抗,而城樓之下的勇士都被擋在了外面。
怎麼回事?
忽可多想要探出城牆察看況,眼角寒一閃,他側避開,擡手就將襲者的脖子掐在手中,微微用力,掌中的脖子便咔噠一聲,輕易地被折斷。
忽可多沒鬆手,繼續剛剛的作探出頭去,只見城樓之下,一個金的影站在他們的戰車上,手裡的大刀耍得虎虎生風,竟無一人能近他的,而這人後,已堆了近一人高的,似要用這再築一道防線,阻止衆人進城!
該死!
忽可多在心裡咒罵了一句,將手中將士的砸向陸嘯。
“將軍小心!”
有人提醒了一句,陸嘯想也沒想,提刀反手一刺,再用力一震。
那將士被震飛,看清那將士上穿的服,陸嘯僵了一下,有些恍惚。
他殺了自己人?
就是這片刻恍惚,銳利的彎刀便襲至眼前,陸嘯擡手格擋,被迫收回思緒專心應戰。
一刀捅了一個胡人,還未來得及拔出,那胡人竟死死的抓住刀不放,其他人也撲上來抓住長刀,人太多了,陸嘯本奪不回刀,旁邊的胡人一擁而上,紛紛舉刀要砍死他。
陸嘯眼神一凝,擡腳踢開左邊來的一個人,同時用力將刀柄推向右邊。
這刀是先帝初登大位時,特命務府用最好的貢鐵給他打造的,刀極韌,此刻幾乎被他扳了半圓的弓,抱著前端的胡人覺到一強大的力量,下意識的又撲了好些上去企圖死死住,下一刻卻驚恐地看見陸嘯一個騰空鬆了手。
被掰到極限的刀帶著巨大的慣反彈回來。
一個橫掃將涌過去的胡人打得吐,死死抱著那端的胡人也被震開一些,最開始被陸嘯刺中那個早就沒了生息。
陸嘯穩穩落地,正準備回自己的刀,一抹寒襲來,他迅速收回手後退,手背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劃了一刀。
刀口很深,立刻涌了出來。
陸嘯並不慌張,立刻撕了襬纏在手背上。
忽可多收刀站在陸嘯面前,這是開戰這麼久,陸嘯離他最近的一次。
他很高,骨架很大,比尋常的胡人還要高,這樣冷的大雪天,上卻不像旁人那樣穿著厚重的皮,只穿著輕薄的長衫,站在陸嘯面前跟座小山似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出三分和忽韃的親子關係。
但許是太年輕氣盛不懂也不屑藏,他上的戾氣很重,兩條黑的眉微微向眉心擰著,殺氣十足。
在陸嘯打量忽可多的時候,忽可多並沒有看陸嘯,他擰眉掃過周圍的人,眼底的不滿幾乎要化爲實將人脖子擰斷。
一羣廢,竟然被一個老不死的擋在這裡進不去!
忽可多的眼神直白骨的表達了這個意思,隨即擡手抓住陸嘯那把長刀,手腕一擰再一震,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胡人便被震飛了去,被陸嘯刺中那個更是直接分離。
忽可多隻想盡快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攻城之戰,拿到刀以後,他便以氣吞山河之勢劈向陸嘯,陸嘯騰空後退,躍到一個胡人背後。
忽可多那一刀極用力,直接將戰車前端厚重的木板劈裂,底下推著戰車前行的人猛然見到亮全都嚇了一跳。
陸嘯飛快的掃了一眼,下面推著戰車的都是些衫不整的奴隸,他們全部被嬰兒手臂的繩索綁著與戰車連在一起,不得逃離,只能推著戰車往前。
這些奴隸大多是胡人從四擄劫而來的,有遠昭的子民,也有其他地方的,甚至還有胡人。
只一眼,陸嘯就打定了主意。
他抓住面前胡人的手抹了這人的脖子,搶了那把彎刀與忽可多對戰。
忽可多力氣大,長刀到了他的手裡,威力劇增,所到之,勢不可當,更像是爲他量打造的一樣,縱然是陸嘯,也不敢正面接他一刀,只能邊躲邊伺機攻襲。
這樣來了幾個回合,戰車前端已經被忽可多劈出一個可容兩三個人進的破。
見時機,陸嘯猛地提刀躍起,先用彎刀揮了兩下,忽可多立刻橫著刀抵擋,彎刀在刀上砍了一下,發出嗡的一聲響,陸嘯立刻借力,擡腳在刀上踢了兩下。
忽可多被踢得後退,陸嘯抓住時機跳進那個破。
進去以後,陸嘯將彎刀挽出花,手起刀落,將那些奴隸上的繩索都斬斷。
這些奴隸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推車推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有人進來斬斷了他們的繩索。
陸嘯沒有煽他們去和胡人抵抗,甚至有那麼一刻,他腦子裡閃過了一句話:走吧,你們自由了!
當然,這句話只是一閃而逝……
戰車裡面的空間很狹小,陸嘯走到後面甚至要踩在這些奴隸的肩膀上才能往前進。
他進得艱難,胡人想要追上他自然更難。
前面被斬斷了繩索的奴隸被突如其來的自由砸蒙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隨後進來的胡人一刀砍死。
連續被殺了好些個人以後,有的奴隸尖著想要躲到一邊,卻仍逃不過被殺的命運,然後有人開始試著反抗。
這些奴隸早就被馴化,一看見胡人就會怕得瑟瑟發抖,可求生是人的本能,在死亡面前,哪怕再乖順的寵也會本能的反抗。
狹小的空間,絕求生的奴隸和暴施的胡人纏打在一起,胡人高大的能在這裡發揮不了優勢,在第一個胡人被幾個奴隸聯合殺死以後,這些奴隸瞬間紅了眼,發出近乎癲狂的歡呼。
看啊,這個大塊頭也不是打不倒的怪,他們也會死啊!
戰車裡的奴隸都起來,陸嘯心裡鬆了口氣,還要繼續,頭上的木板突然被一柄大刀捅穿,若是再用點力,就會捅到陸嘯腦袋上。
陸嘯立刻往旁邊一滾,站到那些奴隸中,下一刻,大片木板被長刀挑開,輕的日瞬間灑了進來,衆人下意識的擡手擋眼睛,忽可多一眼就看見人羣中的陸嘯。
他一刀毫不留的橫掃過來,擋在陸嘯前面的奴隸還沒來得及把手放下,就見了閻王。
其他奴隸一看見忽可多,全都嚇得臉一變,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陸嘯沒聽明白那人喊的什麼,卻看見所有的奴隸在聽見那句話以後放棄反抗轉朝著忽可多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不停地磕頭求饒。
忽可多這三個字,在這些奴隸心中,好像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存在。
陸嘯皺眉,兩條忽然被抱得死死的,忽可多一刀劈下來,來不及把那兩個人踹開,陸嘯只能提刀去擋。
刀不是什麼好刀,他的力也消耗到了極限,忽可多又用了全力,生生劈斷他手中那把圓月彎刀,然後劈在他肩上,嵌進他骨頭裡。
滾燙的立刻滋了出來,陸嘯悶哼一聲,卻還站著不肯倒下。
胡人將士大喊著似乎在好,而城牆上的將士則紛紛驚呼。
遠遠看著,像是陸嘯骨頭,扛住了忽可多這一刀,陸嘯卻很清楚,這是忽可多沒用全力,不然這一刀足以將他生劈兩半。
“陸將軍,幸會!”
忽可多用遠昭國語說,吐字很清晰,若不是他的長相,陸嘯幾乎要以爲他是遠昭國人了。
周圍的廝殺聲不斷,空氣中的硝火味和腥味混雜,在他們周圍跪著奴隸和,在這樣的況下,他對陸嘯說‘幸會’。
幸會什麼?
他踏著無數人的,沾染著無數腥而來,卻遠遠不肯止步於此!
陸嘯不知道他爲什麼手下留,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還要阻止這個人繼續前進!
想到這裡,陸嘯擡手,握住刀刃將卡在肩上的刀擡了起來。
忽可多似乎對他還能行頗爲意外,並未施力制止,任由他擡起了刀,甚至鬆開刀柄,讓他將刀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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