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5章飛鳥與還（二十七）

熏香的煙霧緩緩漂浮起來，讓牆壁上蠟燭的火變得更加朦朧，厚重的羊絨地毯上有微不可查的腳印，宴飲至高時的嘈雜聲從門外傳來。

屏風的背後堆著許多綢緞面料的墊，原本擺放在桌面上的緻金屬酒杯全都被挪到了後面的架子上，桌前傳來沙沙的書寫聲，偶爾還有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

清脆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接著是厚重的木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一隻有著深指甲的人的手放在了屏風的邊緣。

「嘩啦」一聲，屏風被推開了，一道驚訝的聲響起，一名穿著華麗的紅禮服、黑髮綠眼的艷夫人愣愣的看著正從桌前抬起頭的布魯斯那湛藍的眼睛。

「抱歉，夫人，您有什麼事嗎？」

「老天，你不是席勒博士的那個學生嗎？你怎麼在這兒？沒去和你老師一起喝酒？」這位夫人用手指輕輕遮著，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

「那裏有些吵鬧，我剛剛想出了一個點子，現在正打算驗證，所以就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打擾到您了嗎？夫人？」布魯斯說話的時候一直抬眼盯著這位夫人，眼神十分專註，所以即使是從下往上看，也並不顯得諂討好。

「哦，沒有，是我要說抱歉，看來我打擾你的研究了……你可以我上都夫人。」那位夫人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他們都這麼我，因為我曾住在元朝的上都。」

「您好，夫人，我這裏沒什麼事，您不必擔心，大可以回去您的宴會。」布魯斯低下頭將手裏一沓的草稿紙整理了一下，注視著自己畫出的圖案，重新皺起了眉。

可上都夫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走進了屏風，然後在布魯斯的對面跪坐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看著布魯斯的臉，說道：「你沒有聽說過我嗎？」

布魯斯又抬眼看向，然後他發現只要自己的眼神對上這位上都夫人的眼神的時候，他都會本能的愣一下，於是他有點好奇的問：「怎麼了，夫人？」

「沒什麼，只是……只是你的眼睛有點像我的一位故人。」上都夫人抿著笑了笑，說道。

「我的老師曾跟我提起過您，不過他說在背後評價一位士不太禮貌，所以我並不了解您。」

「席勒博士總是這樣。」上都夫人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總是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個十分禮貌的距離，我的姐姐薇薇安上次向我打聽他的時候，我連三句話都湊不出來。」

布魯斯調整了一下坐姿，由放鬆的打開兩條的坐姿變了標準的跽坐，上都夫人挑了一下眉，出了一個有些驚訝的表，並說：「你是布魯斯·韋恩吧？你和報紙上寫的可有點不太一樣。」

「我沒空管那些事。」布魯斯再次把目放在了手稿紙上。

他猜測魔法界當中肯定有許多沉溺於魔法而在普通人的社會當中表現的有些出格的年輕法師，他打算把自己也打造這種形象，所以他頗為輕浮的聳了聳肩說：「我可沒那個時間滿世界的追著小報記者要求他們理解我。」

上都夫人笑了起來，有些打趣的說道：「那你和那些漂亮模特又是怎麼回事？」

「個人好。」布魯斯撇了撇，直白的說道：「我的確有很多伴。我們的貌，們我的財富，我們各取所需，誰知道寫這些報道的人在打字的時候沒有懷有一嫉妒呢？」

上都夫人笑得更厲害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前仰後合，用一隻手遮住了，有一種東方的含蓄，接著看著布魯斯的眼睛說：「男孩們總是這樣，毫不知道青與直白帶來的魅力，簡直像殺人的利刃。」

布魯斯巋然不的垂下眼簾，將目重新投向草稿紙，他這三番五次的舉終於引得上都夫人將目落在了他畫在紙上的法陣上。

上都夫人原本以為他是在臨摹，所以並沒有仔細去看，而只是掃了一眼，可當目經過草稿紙的時候，頓住了。

「你在畫什麼？」上都夫人輕輕的瞇起了眼睛，盯著草稿紙上那略帶陌生的法陣圖案說：「創造新的法陣嗎？這是你老師的果嗎？」

布魯斯搖了搖頭，像是有些氣悶一樣說：「不，這是他留給我的作業，夫人，我不確定你想聽那些枯燥無聊的學資料……」

「說說看。」上都夫人的下抵在自己的手指上，十分矜持的點了點頭說：「或許我能給你一點幫助……哦，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誰，那總知道亞瑟王是誰吧？那位曾賜予亞瑟王湖中劍的仙薇薇安，就是我的親姐姐。」

布魯斯的瞳孔小了一點，上都夫人滿意的看著他震驚的表。

「那麼，您一定要幫助我。」布魯斯立刻把前傾，然後將草稿紙倒轉過來放到了上都夫人的面前，十分誠懇的說：「明天早上我就要作業了，完不的話我就死定了。」

上都夫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了搖頭說：「敢做席勒博士的學生，你也真是大膽，圈子裏都知道他脾氣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布魯斯故意低聲咕噥了一句，然後又用求救般的目看向上都夫人。

上都夫人這才將目投向布魯斯的草稿紙，前三十秒的時候的表還很放鬆，過了一會，微微的皺起了眉，大概兩分鐘之後，的眉頭越皺越。

「布魯斯，我可以這樣你吧？你是在研究烏普塔學派的多線并行符文語嗎？」

「天吶，夫人，您是第一個看出我的選題的人，那麼，您對此有研究嗎？」布魯斯立刻表現出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急切。

上都夫人微微搖了搖頭，但又點了點頭，輕輕嘆出一口氣說：「我見過烏普塔大師的後人，但他已經沒有在研究如此晦的知識了，男孩，我多問一句，你研究這個做什麼？」

「並不是我想研究的。」布魯斯抿著說：「這是席勒教授選的課題，我只能完它」。

「好吧，看來他是有意刁難你了，即使是百年前的魔法界，研究這個選題的人也不多，你要知道，多線并行就意味著你得同時通多個語鏈條，只要有一個出了岔子，後面匯總起來必定要出問題。」

「正是如此，夫人，那麼在您看來，我的這個魔法陣能夠順利運行嗎？」

上都夫人盯著那個魔法陣，歪了一下頭說：「你畫的這個魔法陣第一個符文是雙線并行，接完功能符文後，又把這兩個符文再接兩個雙線變四個，你把這個過程重複了十幾次，整個魔法陣已經複雜到我一時半會看不懂的地步了。」

上都夫人用手指繪製著紙上的線條，並說：「魔法陣太複雜並不是好事，每一個環節都有出錯的可能，如果環節太多，出錯的概率就大大的增加了，這也是烏普塔學派衰落的原因。」

布魯斯嘆了口氣說：「我並沒有能力去驗證這個魔法陣是否能運行，所以也不知道明天早上席勒教授會給出一個怎樣的評價，要是能提前試驗一下就好了。」

「你契約的是誰？」

「彼列。」

上都夫人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看著布魯斯的眼睛說：「你的老師就沒建議你換個契約對象嗎？彼列已經失聯很久了。」

「但那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所以我必須得先取得一個好績。」布魯斯又把草稿紙往前推了一下，用那雙湛藍的眼睛盯著上都夫人說：「夫人，能否麻煩您幫我驗證一下這個法陣的可行？」

「可以倒是可以。」上都夫人點了點頭說：「我本來就欠席勒博士一個人，安德魯大師也是，不過我得先問問，你的這個法陣是做什麼用的？」

「只是一個簡單的惡魔召喚法陣。」布魯斯點了點頭說：「而且未必能完整的運行起來。」

「好吧，那麼你是想要用微法陣試驗一下，還是直接繪製原比例的大法陣？」

布魯斯用手著下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雖然大法陣的效果更好，但那未免太浪費您的力量了，畫一個小的就行。」

上都夫人卻出了一個笑容說：「你有些小看邁雅的仙一族了，我們和人類可不一樣，能量來自於自然本源，而且，一個魔法學徒編寫出來的召喚惡魔的法陣還不足以影響我的法力儲備。」

「太謝了，夫人。」布魯斯站了起來，就好像迫不及待要去實驗了一樣。

上都夫人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嘆年輕人耐不住子，但還是帶著布魯斯走到了樓下，這時，滿頭白髮的安德魯大師還在喝酒，席勒坐在他的側正和他聊著些什麼。

「席勒博士，你的學徒歸我了。」上都夫人笑著對席勒擺了擺手說：「別擔心，我不會吃了他的。」

席勒挑了一下眉，但還是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有著糟糟的白頭髮和八字鬍的安德魯大師朝著那邊喊道：「嘿，小夥子，可別聽的，湖中仙會吃人！」

上都夫人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布魯斯招了招手說：「跟我來，我們去後花園進行實驗，安德魯的庫房裏可有不好東西，你帶來的那枚戒指很合他的意，他不會對你吝嗇的。」

說完，帶著布魯斯踏進了安德魯法師塔的後花園，然後又帶著布魯斯在安德魯的庫房當中翻出了不的用來佈置魔法陣的材料。

「我來吧，夫人。」布魯斯從上都夫人的手中接過材料，然後開始以一種極其流暢的作在花園的地面上勾勒巨大的魔法陣。

布魯斯的手很穩，只是勾畫的間隙會停下來思考，上都夫人看著看著便有些了迷，和布魯斯站在一起討論這些并行和放大符文的作用，並將它們修改的更完善。

魔法陣畫好之後，上都夫人飛了起來俯瞰著布魯斯和的勞果，那是一個極為複雜的巨大法陣，包含了許多艱深晦的上古符文，上都夫人也只能看懂其中的一小半。

落地之後嘆道：「果真是名師出高徒，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年輕法師有如你一般的學識，或者說，你的儀式水平在整個魔法界都是數一數二的。」

「您過獎了，夫人，我們開始吧。」

上都夫人點了點頭，然後舉起了手，翠綠的森林之力灌注到魔法陣當中。

地獄中，別西卜的宮殿裏也是一副熱鬧的宴會景象。

無數的惡魔將軍獻上的禮品堆了一座高山，鮮噴泉高高揚起的水花落在骸骨鋪就的路面上，各式各樣的惡魔載歌載舞、歡快熱烈。

可王座之上的別西卜大君卻用一種十分不滿的目盯著他面前幾個小小的影，他冷哼了一聲說：「蝙蝠俠接到了我的請柬，自己卻不來，而是派你們幾個人類崽過來，簡直是不把地獄的君主放在眼裏！」

他的面前站著的正是三個羅賓，夜翼、紅頭罩和紅羅賓齊齊的吞了一下口水。

直面惡魔君王的衝擊力可不一般，別西卜巨大的惡魔虛影上幾十雙眼同時注視著他們的時候，力就更大了。

「蝙蝠俠的確不能親前來，但我們可以代他向您祝賀……」夜翼上前一步。

「有什麼能比我的慶典更重要？！」

別西卜隆隆的聲音響徹在宮殿之中的時候，羅賓們發現，周圍的惡魔看他們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就在惡魔將軍們逐漸圍攏過來的時候，王座之上的別西卜忽然愣了一下，嘟囔了一句：「……誰？」

「誰在召喚我？我沒有代理人啊？」別西卜十分疑的語調傳來，然後他有些不耐煩的說：「我有正事，等等！」

忽然，別西卜的表僵住了，只見他右側突然出現了一個黑的漩渦，那佈滿著濃郁的黑霧氣的巨大影的一個角就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樣，開始往一側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