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爬滿了紅。

里面，傳來皇帝格外沉悶的嗓音，“那你，又如何確定楚寧一定就是那晚風月樓與你一起的人！”

蕭燁先是一愣。

隨后，道，“懷上了我的孩子。”

“且，……口也有那牡丹印記，孩子的確也就是兩個多月，且記得那晚的細節。”

“因此，確定那夜的確就是楚寧。”

“……”

大殿里，再次陷死寂。

氣氛沉悶抑。

木公公抹了把冷汗，小聲道，“王爺，您何以如此篤定？風月樓那夜，那姑娘是被人害了的吧？那既然如此，記得細節的應該是兇手，反而不是那姑娘本人。”

“再說，這你與楚大小姐相三月之久，應當了解的為人，您沒去查一查嗎？”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他都為他到著急。

可一向聰明的七皇子，在遇上這事時，卻真的好想被人捂住了雙眼。

他搖了搖頭，“楚寧與孫氏格差不多，若說一哭二鬧三上吊，狐假虎威我相信，但若說是下藥殺人，不可能。”

又道，“且，前天夜里，冰心居那位還去毀了楚大小姐的墓，只能證明想要毀尸滅跡，證明自己就是已經死去的楚大小姐……”

還想著解釋什麼。

里面已經傳來一聲，“滾！”

蕭燁愕然張大。

抬頭，不可置信地地看著前方，不明白自己哪里突然激怒了皇上。

木公公看著他直搖頭，“王爺，皇上還在病中……這好不容易醒來，算了吧，奴才送您出去。”

“……那，兒臣告退。”

蕭燁心里難，卻還是道，“父皇保重龍。”

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門去。

木公公一直送到了皇宮大門口。

終究，沒忍住，道，“王爺，奴才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公公請說。”

蕭燁停下來，嗓子有些啞。

木公公打量著他憔悴的臉和搖搖墜的，長嘆一聲，道，“王爺，您當真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嗎？”

蕭燁一愣，“公公的意思是？”

“皇上想要你去查楚辭的死因。”

“不是自殺，是他殺。”木公公掃了眼四周，“奴才本不想跟您說這話，皇上在試探您，就看您能不能自己把這事搞明白。”

“您倒好，一條路到黑！”

“這好不容易把人送你懷里去，您還給弄死了！你說氣不氣！”

木公公氣得捶腦殼，“奴才給您個底，皇上有證據證明，冰心居那位，就是楚家大小姐，是被人殺的！”

“至于這前因后果，就看王爺自己了。”

他掃了眼四周深沉夜，抹了把眼淚，“娘娘死的早，您是皇上親手帶大的，他看您這個樣子也是不忍，但是……”

“萬鈞江山，怎能給一個糊涂蛋！”

他搖了搖頭，回去了。

蕭燁怔怔地站在風雪中，渾冰涼，寒徹骨髓。

木公公剛剛一番話，幾乎把他打進了地獄。

這證明，他的父皇本就沒生病，他一直在暗中看著這一切，只是……

他怎麼會盯上了楚辭的事？

還有楚辭的死……

這麼會這樣？

這一切，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

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了，“冰心居那個，怎麼會是楚辭呢？如果楚辭是他殺的話，誰的手啊？那整個平襄侯府上……”

“不，不！”

“阿辭！”

“不是的，阿辭不是……”

“不是，阿辭……啊！”他突然跪倒在地，仰天一聲痛呼！

如果冰心居那個是阿辭，如果阿辭沒有騙他，如果阿辭是被人殺了，如果那天回來不是去平襄侯府搗的，如果那天重逢不是騙子……

腦海里，許許多多場景一下子涌了上來！

“跪下，給凝兒道歉！”

“你說什麼？”

“阿燁，你不認識我了嗎？你也相信他們說的那些話？”

“阿燁，我是阿辭，我們以前那麼好，我是不可能做出傷害你的事的……”

“阿燁，你相信我好嗎？”

“阿燁，求你了。”

“阿燁，你答應過我的，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死得不明不白，你這麼不查一查就娶了楚寧？”

“阿燁，你怎麼了？”

“阿燁，你說話好不好？”

在一聲聲苦苦哀求中，絕了！

而他，卻聽信了楚寧那些話！

他說，“來人，把這個騙子拖下去，賞一丈紅！”

錯愕了，整個人都像是冬日里一片孤單的葉子，在寒風里抖。

被他的侍衛拖了下去，竹杖毫不留的砸在上，染紅了上的白子。

的眼底幾乎沁出了淚，連名帶姓的喊，“蕭燁，你眼瞎了嗎？我是楚辭，我是楚辭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騙子？”ωＷＷ.166xs.cc

“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說的話？”

“為什麼？”

“為什麼啊？”

字字泣。

可他無于衷，就那麼漠然看著花從上濺起，迅速染紅地面。

他恨。

他恨背叛他，他……恨讓他聲名掃地。

但他知道，不是。

他就想要打死這個騙子！

他聽見哭得凄慘，笑得癲狂。

“一丈紅？”

“好一個一丈紅啊哈哈哈！”

那笑聲，像是驚雷一樣從他腦海中碾了過去，完全超出了他的心理承能力。

“噗——”

突然，他一口噴出去，轟然倒在了地上！

“王爺，王爺，快醒醒啊！”

耳邊，似乎有人在呼喚，“王爺，快過了吉時了，您再不醒來，就錯過迎親的吉時了！”

恍恍惚惚的，他陷了沉睡。

夢境里，是渾是的樣子。

說，“蕭燁，從今往后，你我恩斷義絕……”的眼底流出兩行淚，轉走了。

那長長的霞帔從雪地上拖著過去，蜿蜒留下一片。

眼前一片紅，四周分不清楚是放炮的聲音還是的哭喊聲，他睜不開眼睛……

這一覺醒來時，地上跪了十幾個太醫。

皇祖母坐在床邊眉心皺，看到他睜眼，總算松了口氣，“醒了？覺如何？”

“阿辭……”

一開口，心像是被了個窟窿。

眼淚止不住的涌了出來。

怎麼辦？

怎麼辦？

他的阿辭沒了！

被他活生生害死了！

他猛地坐起來，“備車，去皇陵！”

他要去找阿辭，他要去找。

后，傳來太后的嘆息聲，“人已經沒了，你去了又能如何？”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稟報聲，“王爺，不好了，皇陵被盜，王妃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