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瞬間歸于寂靜。
謝瓊韞站起來,道:“祖父,爹爹是為了謝家在苦苦支撐。”
謝老國公角嘲諷:“他不是,他是為了自己。先有國,才有家,國未平,要家族榮何用?”
“謝瓊韞,因著你祖母,我并未對你的教養有過多干涉,我本以為你頂多會像一樣目短淺一些,沒想到你不目短淺,還野心甚大。”謝老國公看著搖搖頭,“你在蠢而不自知,你知道嗎?”
謝瓊韞面冷下來,忽地轉,拿起紙筆。
“祖父,這信,你寫不寫?”
謝老國公閉眼:“你盡可以把我的手剁了。”
謝瓊韞呵了一聲,向門口示意了一下,片刻之后,王氏和謝容銘被綁縛了進來。
“祖父!”謝容銘焦急喊道,然后盯著謝允安,“二叔!你要把祖父怎麼樣!”
謝瓊韞冷笑,從護衛腰間拔出一把刀,讓人把謝容銘松綁,著腳按在地上。
把刀抵在謝容銘手腕:“祖父,如果我剁五弟的手呢?”
王氏驚恐道:“銘兒!”
謝瓊韞一個掌甩在王氏臉上,到謝容銘不停地喊娘。
“祖父看到了,我是做得出的。”
謝老國公盯著:“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從前的溫純善是假的,端莊文雅是假的,眼里只有利益。
謝瓊韞臉未變:“祖父,都是大伯他們的。”
“您寫信讓大伯和大哥過來,您不寫,我們也可以拿您的玉佩過去,想來大伯不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謝老國公一直盯著,突然淡淡笑了。
“謝瓊韞,隗殿下是你殺的,對不對?”
謝瓊韞臉微變,下意識瞟了寧王一眼,卻飛快道:“你胡說什麼!我為何要殺我自己的丈夫?”
“因為你過得不好,自從你嫁給了他,聲譽就一落千丈,曾經以才與品格名滿天下的貴,逐漸了狠毒善妒的惡婦,以你的心高氣傲,肯定對隗殿下恨之骨。
“你不顧我的極力反對,鐵了心要嫁皇家,勢必有所圖,你想要的就是先當太子妃,然后再當皇后,我說的沒錯吧?
“但是,你與隗殿下始終夫妻不睦,沒有親生孩子,也沒有恩寵,即便秦隗將來當了太子,你也不一定能共他的尊榮,為了不再添笑話,你一不做二不休,趁秦隗的妾室已經有了孩子,殺了他,并將那個孩子養在膝下。.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時生下的孩子是個嬰,已經死了,現在你手里的孩子,是你從外面抱來吧?”
珍側妃的確在秦隗死后不久誕下了一個孩子,一個有些病弱的男嬰。珍側妃難產而死,而寧王妃瘋了,鄭貴太妃也年邁,所以謝瓊韞借這個男嬰出了冷院,現在孩子就養在院子里。
這些都沒有外傳,但謝老國公竟然一猜就中。
所有人都呆住了,愣愣地去看謝瓊韞。
謝瓊韞眼瞳小小一點,極力地掩飾聲音里的抖:“你就算要為許澄寧開,也不該信口雌黃!給太子下毒,是許澄寧親口承認的!祖父,難道我不是你的孫?許澄寧擔不起的罪名,難道我擔得起嗎?”
“不,擔得起這個罪名,所以不怕說秦隗是殺的。”謝老國公道,“至于你,你擔不起,但我知道你做得出來。”
謝老國公把手放在不能的上:“自從廢以后,我便告離了朝堂,經史之外,我習起了面相,我人雖老,但看得清人面人心。謝瓊韞,你殺太重,自從與寧王府締結了婚約后,你便是如此,且漸看漸深。我原想是我學藝不,如今看來,我沒有看錯。”
謝瓊韞口起伏,呼吸急促得都說不出話來。
“你……你……”渾都在發抖,“父皇!我何曾做過這樣的事,太子明明是去見了許澄寧才中毒的!”
謝老國公道:“要不要把那個孩子抱過來滴認親?雖不一定準,但也算個憑證。”
“你!”
謝瓊韞覺兩眼昏黑,謝老國公見如此,越發寒心。
他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猜測,沒有任何依據,但看謝瓊韞如此,他卻覺得十有八九。
他謝家怎麼出了這樣的人吶?
寧王看著謝瓊韞,眼底慢慢涌出懷疑。
謝允安低著頭道:“陛下,家事另說,當務之急,是荊州的事。”
寧王斜他一眼:“你說得對。老國公,這信,你是寫還是不寫?”
謝老國公略抬頭:“不都一樣嗎?寫就寫。”
寧王讓人呈上筆墨,謝老國公揮毫,寫下了信。
寧王過目之后,喊人把三人都帶下關起來了。
手頭的事理完已至夜中,寧王疲憊地回了房。
隨著壽王一系的捷報頻傳,他越發焦躁。
他的兒子死了,妻子瘋了,寧王里外焦灼,后院的妾室是很溫,但卻不能解他心憂,因此每到深夜,寧王越發覺得孤寂。
“把太子妃帶上來。”
片刻后,謝瓊韞跪在門口,長發沒有挽就,垂在兩邊。后兩個婢,一個抱著睡的孩子,一個托著漆盤。
“兒媳知道父皇生疑,兒媳愿自證清白,只是太子已故,恐要有損父皇龍。”
“無妨,進來。”
謝瓊韞和兩個丫鬟進屋,拿銀針刺破了嬰兒的手指,往碗里滴了。
寧王則自己刺破手指,也把滴進去。
只見兩滴鮮紅好似有了生命,慢慢蠕,直至溶到一起。
謝瓊韞跪在寧王邊,低頭,聲音有點嗚咽:“祖父從來偏心韓老夫人這一支,兒媳本已習慣,可今日之事還是讓兒媳寒心了。”
寧王揮揮手,等兩個婢把碗和哇哇哭的嬰兒抱走后,他把手掌放在了謝瓊韞頭上。
“好了,委屈你了。”他著眉心,“太子歿了,皇后又是那樣,如今就剩我們兩個相依相靠了。”
“你好好養孩子,其他的不用管了,朕信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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