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炫暉:「你在我面前提母親,這事就算母親曉得了,也不會說什麼。」
紅袖噎噎地退下,顧炫暉親手掛起紋帳,讓開位置:「阿夏,娘子最近總是食不振,夜夢盜汗,易染風寒,是不是傷了底子啊?」
沈逸夏坐下,還是搭了片絹布在金氏的手腕上,顧明秀也很張,說起來金氏嫁過來也有大半年了,肚子一直不見靜,不得待見怕也跟這個有關係,盧氏早就盼著孫兒了。
「你平常的吃食都由誰準備的?」左右手的腕脈都探過,又看過舌胎后,沈逸夏問道。
「這院子裏的事都由紅袖掌管的,我平素在婆婆屋裏的時間多,有時在婆婆屋裏用膳,只早膳在小廚房裏弄了吃。」金玉妍道。
「岳母的氣倒好得很。」沈逸夏道。
顧炫暉聽出了不對勁:「阿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逸夏拿出銀針包給金氏針灸,一邊道:「中鬱結太多,思慮過重,又加之飲食上有點問題,傷了底子,得調養。」
「傷了底子?怎麼可能?」顧炫暉大驚,盧氏雖然一直沒給金氏穿小鞋找麻煩,讓金氏過得不順心,但吃食上,還是沒有慢待過金氏的,屋裏的補品從來都未斷過,盧氏脾氣不好,好衝偏聽偏,這個病是有,但心腸不壞,更不可能作私害人的事。
「你是否常常覺下腹有涼氣往上竄?」沈逸夏沒理會顧炫暉,問道。
金氏道:「不錯,而且常常腹痛,有下墜。」
沈逸夏收起針包,去開藥方。
顧明秀忙跟上,見他沾墨揮毫,一開始下筆很快,寫著寫著又頓住,問道:「怎麼了?」
沈逸夏道:「你要不接嫂嫂去我的別苑住段時間吧。」
顧明秀明白事很嚴重,他只是不好明說。
「住段時間,總不能一直住吧,就算你把別苑給了哥哥嫂嫂,爹娘也不會允許他們單住。」顧明秀道。
「所以你哥哥想外放,若是這個原因,外放個三五年也好。」沈逸夏道。
顧明秀卻不以為然道:「當然不,外放可沒有在翰林院好,爹是不會同意的,而且,你這法子治標不治本,不能這樣。」
沈逸夏道:「怎麼治本?治你娘親?」
顧明秀大駭:「真是娘親的問題?」
沈逸夏道:「沒有證據不好說,但你嫂嫂現在是傷了本,如若再不好好調理醫治,可能以後都沒法生育。」
「什麼?阿夏,你說清楚點。」顧炫暉大怒道。
顧明秀道:「哥你別急,聽他說清楚。」
沈逸夏道:「嫂嫂平素都吃些什麼?比如說早膳。」
金氏道:「就是平常的,有時吃點素包子,有時是銀耳粥,有時是燕窩,有時是餃子,不一定。」
「廚房裏都是什麼人?可有你自個從娘家帶來的?」顧明秀道。
「廚娘就是,出嫁前娘就說,小廚房裏的廚娘一定得要自己信得過的。」金氏又咳了幾聲,啞聲道。
顧明秀便讓荊娘去廚房檢查,早上若有吃剩的,拿來給沈逸夏查驗。
金氏今兒早上吃了三個素包子,一碗燕窩,再加一個白水蛋,營養是夠夠的,除了白水蛋,其他的都還剩了些,查驗過後,並未發現異常。
「茶水呢?」沈逸夏又問。
「茶水都是丫環玉靈沏的,玉靈打小就跟著我,我們深厚,不會害我。」金玉妍道。
顧明秀從茶壺裏倒杯,沈逸夏查過,沒問題。
「這壺裏的茶與你喝的茶葉是一種嗎?」沈逸夏問。
金玉妍搖頭。
「我喝茉莉花茶,相公不喜歡,他還喝大紅袍,有時回家后就喝口涼茶,所以壺裏的茶是大紅袍。」
「你喝的茶葉呢?把茶罐子拿來瞧瞧。」沈逸夏道。
打開茶罐,撲鼻而來的茉莉花香,顧明秀不喝花茶,皺眉道:「覺在吃花。」
沈逸夏卻將茶葉全都倒在桌上,細細翻查著。
顧明秀則拿了點茶葉去沖泡。
茶水清澈,芳香馥郁,正要喝,被沈逸夏奪過,然後他有攝子夾了片花瓣送到顧炫暉眼跟前。
「什麼?」顧明秀好奇地湊過去。
「這不是茉莉花。」沈逸夏道。
茉莉花曬乾製茶后,花瓣微黃,有的還保持花骨朵模樣,但這罐茶里的茉莉花大多散了細碎的花瓣,而沈逸夏手中的花瓣與茉莉也沒多大區別,就是花瓣要細長一些,若不提醒,沒誰會注意這麼細小的差別。
「這是水仙花的花瓣。」沈逸夏將花瓣放在清水裏泡開道。
「水仙花不能吃嗎?」金玉妍道。
「有毒。」顧炫暉道:「難怪會傷了本,每天都在喝毒茶,能不傷麼?」說罷,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
轉往外沖。
顧明秀拉住他:「哥,還沒找到下毒之人,你急什麼?捉賊拿臟,捉拿雙,你這樣子找母親理論,肯定又要為難嫂子,或者全怪到玉靈頭上,到時候嫂子裏外不是人。」
沈逸夏也道:「我也覺得岳母不是這樣的人,就算對嫂嫂不滿意,也不會對顧家子嗣下手。」
「子嗣?」顧明秀大驚。
「不錯,嫂嫂是流過產的,只是月份太小,沒形,所以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沈逸夏道。
「自己都不知道?」顧明秀覺得不可思議。
「是有一次,月事來了不久又腹痛,我又為是又來了,後來休養好多天才幹凈。」因沈逸夏是醫者,說這些兒家的私事,金玉妍也不覺得害了。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服復水仙花茶的緣故,這茶里摻的水仙花雖然並不多,但天長日久毒素就會積累在,而且……」沈逸夏繼續翻著茶呆,又茶里找出細條狀的花瓣:「這個是白花,與紅花相對,白花一樣也會影響,加之茉莉本就寒,月事來時是不能喝這種茶的,所以……」
「那現在怎麼辦?有法子補救嗎?」金玉妍眼圈紅紅的,很想為顧炫暉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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