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藍綉暗紋的鞋，看得出主人的腳並不小，目測應該比自己的腳大幾個半寸。

這侯夫人還是個大腳呢。

「嗯哼！」

嬤嬤一聲咳，顧蘭慧回神，忙行禮：「小顧氏蘭慧給侯夫人請安，侯夫人安祥。」

顧蘭慧沒見過侯夫人，上回侯夫人來，只見到了顧明秀，這會子低頭垂眸，也不好大膽打量，侯夫人也是第一次見，趁著低頭的功夫，微睜著眼細看，嗯，細皮，白貌，看著也沒多大，紅齒白的，漂亮，難怪阿仁為著迷，不過，這等姿在說城算不得絕，侯夫人也不是沒見過更漂亮，比如說以前老住在書院的那個夏紫鳶。

不過，眼前的子眉眼秀氣溫，並無態。

「顧家姑娘？抬起頭來。」侯夫人裝得很虛弱，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顧蘭慧抬眸，就到一雙明帶著審視的眸子，銳利的目打量著，象是要揭掉上一層皮，看皮之下的靈魂似的。

顧蘭慧忙道：「夫人子可好些了？小早就想過來了，就怕打擾夫人，沒敢來。」

不敢？還有你不敢的嗎？侯夫人聽著又來了氣。

說話細聲細氣的，不如理親王妃爽朗明快，象足了京城大家族裏養的閨。

「你有心了，都在京城住著，我兒梁都統與理親王爺素來好，你我兩家也算是朋友，哪裏說什麼敢與不敢的。」

拎得很清，只說是朋友，本是議了親的，關係就不一般，怎麼能用朋友二字替代？

顧蘭慧讓阿玉奉上禮品：「來時不知夫人您病了，小小心意，還請夫人笑納。」

侯夫人看了眼禮盒，外包裝不錯，聽說這兩年開鋪子賺了不錢，想來手頭是很寬裕的。

打心眼裏瞧不上經商的，還是個下堂婦，還是個有醜聞的下堂婦，心中更是不喜。

收下東西后，就讓人走吧。

侯夫人下意識的想法便是如此。

看了嬤嬤一眼，嬤嬤領會：「小杏兒，把禮收進去。」

喚了兩遍，那個『小杏兒』的丫環也沒出現。

嬤嬤皺眉：「怎麼回事？這小蹄子，又浪哪兒去了？」

侯夫人瞪：「說話注意些，顧姑娘可是書香門弟出，並不得咱們府上，全是人，文雅些。」

嬤嬤點頭稱是：「這小丫頭，去哪兒了？夫人您先歇著，奴婢把東西提進去，找著人，讓給顧姑娘沏杯熱茶來。」

可這嬤嬤進去許主，也未見出來，梁夫人把人引進來后，也推說有事，出去了，屋裏只剩下侯夫人和顧蘭慧主僕。

氣氛有點詭異，這侯夫人病著，跟前怎麼沒個聽用的人，一個個的，都幹什麼去了？

侯夫人一陣咳，似著坐起，似乎想喝水。

顧蘭慧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上前扶人吧，兩個實在不，是不是太唐突了。

不扶吧，更不好，總不能由著這個病人，還是個老年病人如此不方便沒人服侍吧。

顧蘭慧猶豫了片刻，便上前去扶住侯夫人：「您別，可是想喝水？」

侯夫人咳了一陣后，歇了歇，顧蘭慧接過阿玉遞來的茶：「喝口茶潤潤吧。」

侯夫人順著的手喝了一口：「怎麼好意思讓姑娘做這些，也不知都做什麼去了，沒個人聽用，唉，治家不力，治家不力啊。」

顧蘭慧道：「可能都有事吧，您別生氣，先躺下吧。」

托住夫人的背，慢慢放下，又替把枕頭移了移，讓更舒適，又把被子蓋好，還掖了掖被角，很細心。

而且，上有淡淡的清香，清雅的氣味，聞著很舒服。

手也，卻有力。

侯夫人躺下后，顧蘭慧還站著，侯夫人也不喊坐。

眼睛微微瞇著，似乎很疲憊，要睡了的樣子。

顧蘭慧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

走是不好的，老人家病著，跟前沒個人照應著怎麼能行，一時還沒想明白為何侯府服侍的人這麼，侯夫人跟前的嬤嬤為何去后還沒回來。

在一旁站著，侯夫人也不跟說話，翻朝里，被子掉落，顧蘭慧上前將被子扯上，又替掖好。

侯夫人本只是裝睡，也不知為何，明知顧蘭慧就在屋裏，應該很生氣，注意力也該在上，怎麼著也得打起神，可眼皮就是很重，且心也鬆了，不知不覺竟真的睡著了。

一陣小鼾不斷。

顧蘭慧長舒了一口氣，挨著侯夫人在床邊坐下，讓阿玉坐在小凳子上，主僕二人沒說話，瞧見床頭柜上有個繡花棚子，只綉了兩針，線也全，便乾脆拿起接著綉。

阿玉急了，擺手阻止，顧蘭慧無聊得很，又不好吵著侯夫人，就這樣走也是好，正好拿綉活打發時間。

侯夫人睡得很沉，不知睡了多覺，醒來時，屋裏燈昏暗，迷迷糊糊的睜眼，發現手背很暖，被人握著，一隻白晰的手，順著手臂往上看，只見顧蘭慧趴在自己床邊，竟也睡了。

頓時來了氣，回手，猛地坐起。

覺靜的顧蘭慧嚇醒，忙起，到侯夫人犀利如刀鋒的目，忙站起來，低眉順眼地道歉：「對不住，是小唐突了，夫人睡得很香……」

侯夫人打斷：「本夫人睡得香，你就跟著睡？這是你家還怎麼地？可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

顧蘭慧道：「是，小唐突了。」

侯夫人：「你只會這一句嗎？」

顧蘭慧皺眉：「夫人睡了，跟前沒人，小擔心您要喝個茶會的，所以就……原想守一會兒，等人來了就走，哪知一直沒有人過來，不知不覺就……是小的錯。」

垂首認錯，雖然不自己辯解，但也有理有據。

侯夫人擺手道：「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今兒來是探病的麼？現在探過了，你可以走了。」

顧蘭慧了眼外頭，侯府已然點了燈火，可這麼久過去，那位嬤嬤還有其他服侍老夫人的人都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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