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竟然點頭附和:「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行,這條算你過了。那我再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在哪裏遇見我的?」
「仁和二十七年,我之所以記得清楚,因為那年冬天特別冷。你在路邊快要凍僵了,我還以為是一團破布……」氈得意洋洋地道,「然後我把你撿回家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易卿,你有了富貴的去,我不扯著你後。可是你帶著我兒子,還冒充蕭將軍的珠,這就過分了吧。你把兒子還給我!」
「你也配!」包子憤怒發聲。
「兒子,你是我兒子!」氈激地要往前沖,卻被侍衛攔住。
易卿道:「包子,你別著急,讓娘先問完。」
「問什麼問,問就是你咯吱窩下面有顆紅痣,在左邊!」氈一副見了親生兒子刺激的模樣。
眾人都驚訝地看向面不改的易卿。
蕭畋怒不可遏,把包子放下來就要往前走,卻覺得自己袖被拽住了。
「包子?」他低頭道。
包子手:「蕭叔叔抱我。」
蕭畋道:「你等著,我先把這人理了。」
沒想到,包子一字一頓地道:「殺焉用牛刀?我來保護我娘!」
蕭畋看向易卿,發現後者還笑盈盈地看著包子,心裏莫名地也鬆了口氣。
不在乎就好。
這樣的恥辱,沒幾個人能得了。
還是他考慮不周,才讓氈侮辱了。
這件事無論怎麼澄清,易卿的名聲都到了影響,這是最讓蕭畋沮喪的地方。
他彎腰又把包子抱起來。
包子忽然出右手食指指著人群中的一個人道:「抓住!」
「去!」蕭畋厲聲道。
侍衛立刻順著包子所指的方向拿住了一個量不高的男人。
不,準確的說是一個人,不過是扮男裝。
「剛才和氈說,」包子道,「『銀子』『別怕』……」
他懂語,又因為被蕭畋抱著站得高,所以看出了兩人對暗號的過程。
話音落下,氈和人都有短暫的愣神。
但是氈反應很快,道:「你胡說八道!小小年紀就撒謊!」
易卿看著包子漲紅的臉,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包子做得已經很好了,讓娘來!」
「娘——」包子到底是個孩子,看著易卿眼圈就有些發紅。
「狗咬了我們一口,我們不能咬回去,但是我們可以關門打狗!」
易卿說完這話,道:「來,讓我告訴你們氈的真實份。氈,京城人士,十四歲因為盜和其他原因被流放千里,十八歲因為皇上登基大赦天下才重新回到京城。遊手好閒,卻又爛賭……」
氈的臉變了變。
易卿轉而指向他邊的人:「紅果,懷恩侯長易唯薇,也是我名義上同父異母姐姐的丫鬟。怎麼,真的以為換男裝,塗黑了臉我就認不出你了?」
蕭畋心無比震驚。
他幾乎時時都和易卿在一起,為什麼易卿會知道這麼多?
易卿真的認識氈?
「氈,你撒謊是想死我?但是你可想好了,殺人是重罪,即使大赦天下都不能赦免。嗯?」易卿似笑非笑地道,「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兒子也活不下去,這可是滅門慘禍啊!」
氈翕著,不敢置信地看向易卿,說不出話來。
「紅果,你家姑娘讓你出來陪這麼個男人,你對還忠心耿耿?」
「不是,我不是紅果,我不是!」紅果低下頭不肯承認。
如果易唯薇知道把事辦砸,一定會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易卿道:「那簡單,把扭送到府。我聽說府打板子可是要了子的。你這般年輕,想必衙役們很願意接這個差事,嘖嘖。」
「我,我……」紅果害怕了。
易卿搖搖頭:「萬萬沒想到,你家姑娘非但因為銀錢拋棄生母投奔懷恩侯外室,更讓你做出這種事來。問你一句話,你老實回答,我就可以放你一馬。」
「你想問什麼?」
「我想問,說我上有紅痣這件事,是氈想出來的還是你家姑娘想出來的?這般損的潑髒水的招數,真是高明啊!你就是說我渾癩子,我也不可能當眾自證清白。」
眾人這才意識到,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不管他們想壞誰的清白,只要到別人門前這樣說一通,恐怕都得坐實了罪名。」
眾人議論紛紛,天平似乎都傾向了易卿。
「氈是沒有這樣膽量瓷將軍府的,」易卿又道,「所以是易唯薇看我不順眼,策劃了這一切,是不是?」
話音落下,人群中突然出來兩個男人,直接衝過來對著氈拳打腳踢。
蕭畋認出來,這倆人正是從前打過道的徐四郎和孫祥。
「讓你胡說八道敗壞夫人名聲!」徐四郎一邊打一邊罵,「姑娘在我們村裏,誰不知道是活菩薩?我婆娘兒子的命,都是夫人救的。你這樣的癩蛤蟆,給夫人提鞋都不配!」
孫祥踹了氈幾腳后拱手對眾人道:「我們兩個是京郊村裏的,也是夫人從前的鄰居。大家要是對夫人人品有任何質疑,不妨跟我回村裏打聽打聽,我包吃包住。」
「我出路費。」易卿笑了,「來人,去找易唯薇來領的丫鬟。若是不來,就說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屁上有個胎記。」
眾人鬨笑。
「看吧,造謠一張,不需要什麼本錢。說到底,就是比誰心更黑。」
這個時代,毀掉一個人太容易了。
直到易唯薇出現把紅果領走,蕭畋都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如何解決的。
孫祥和徐四郎婉拒了蕭畋的邀請,匆匆離去。
回去之後,蕭畋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你肯定是提前知道了什麼,但是瞞著我,對不對?」
氈的忽然失聲,顯然是被易卿拿住了;徐四郎和孫祥,怎麼又會那麼巧恰好出現?
如果說易卿不是提前知道了什麼,蕭畋肯定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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