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歸給的名單上的幾個人都是宮門口的護衛,論資歷和本事都離去軍還差得遠,花月先是與他們都見過面,然後便趁著李景允不在,帶他們去四走。
李大都護正是得勢的時候,上趕著結他的人太多,連帶著對花月也是十分客氣,一聽說這幾個人是遠房親戚,有的人是幫著提拔。李景允事忙,暫時也不會注意,這幾個人便開始漸漸往東宮靠攏。
聽霜降傳消息的時候,花月很是有一種禍水的自愧,這是著火把往李景允的後院燒啊。
不過他似乎也不在意,一心只撲在韓霜上,這麼久了,連府邸也沒回來一次。
韓霜傷重,眾多大夫想盡辦法也只是讓多活了幾天,八月廿,韓府掛喪,李景允終於回來了。
花月以為他會很憔悴,比如胡茬忘記刮什麼的,畢竟兩人親之後,每天刮面都是來做的,結果那人一進屋,依舊是神采奕奕相貌堂堂,墨黑的眸子往上一掃,微微有些。
「公子。」上前行禮。
別人家都是久別勝新婚,落他們兩人上,這一別回來就了陌生人。李景允也沒說什麼,往榻上一坐,邊這人便地問:「要讓人送午膳上來麼?有您喝的鴿子湯。」
李景允點頭,看的肚子好像更圓些了,便笑:「養得不錯。」
花月頷首,擺好桌椅請他上座用膳。
掃了一眼桌上菜,他提起筷子問了一句:「韓府弔唁你可要去一趟?」
想也不想地搖頭,花月道:「您去了便好。」
「哦?」他給夾了一塊,眼皮微抬,「是不想去嗎?」
他這神不太對勁,花月看了一會兒就瞭然了,先前事出突然這人也許是沒反應過來,眼下在韓府待了那麼久,消息又靈通,可能終於是查到頭上了。
沒有想像中那麼慌張,只給他盛了一碗湯,大方地道:「不是不想,只是心虛罷了。」
李景允:「……」
迎上他的雙眼,花月坦地道:「總憋著也不利於養胎,您以前既然說過讓妾有話直說,那這回妾就直說了,兇手是妾放走的,但妾不知道兇手是誰,也無法出堂作證。」
言下之意,韓霜會死這件事我知道,但我不說,我幫著兇手手,但這事與我無關。
李景允被氣笑了:「爺讓你有話直說,與爺敞開心扉,你便是這般趁機殺人,胡攪蠻纏?」
花月搖頭:「妾沒有殺人。」
「幫兇也是兇,你若是被押去公堂,也與兇手同罪。」口起伏,李景允放了筷子,「你就這麼容不下,非得取人命?」
「公子明鑒。」花月平靜地道,「妾沒有殺人的理由,只是欠了人,所以幫人一個忙。韓家小姐與公子青梅竹馬,曾也算妾半個主子,妾不會因妒對手,沒那個資格,只是欠了債,有人要找還。」
李景允查這案子好幾日了,知道有可能是馮家尋仇,但從裏說出來,他還是覺得生氣。
「這麼大的事,你不會同爺先商量?」
商量?花月疑地抬眼:「妾若是先與爺商量,爺會放任韓霜被刺?」
自然不會,李景允抿,於到底是一塊兒長起來的人,不喜歡也不會看著人去死,於理他還有很多事沒弄明白,要靠著韓霜來解。
他沒出聲,花月也算是知道答案了。放下湯勺,笑:「先前公子與妾坦誠相待,妾很是激,也曾一度將公子視為最親近的人。可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哪怕是夫妻,立場不同,您的刀子也早晚會橫在妾的脖子上。與其到時候撕心裂肺,不如早些清楚明白。」
清楚什麼,明白什麼?李景允氣了個半死:「這世上多的是雙全法,你做什麼非要去走獨木橋?是不是非得爺將你按去公堂上,你心裏才舒坦?」
狡黠一笑,花月搖頭:「爺現在按不了妾了。」
「妾是您將軍府的夫人,懷著您的親骨,您眼下就算去太子面前說妾是前朝餘孽,也只能是個玉石俱焚的下場。您手裏有妾的,妾也著您棲樓的賬本。」
棲樓背地裏做的勾當實在太多,無法擺上枱面,哪怕飾得乾淨,這種通賬目的人,也能看出許多門道。
指節得發白,李景允滿臉霾,站起看著:「爺拿心窩子寵你,你往爺心窩子捅?」
「公子恕罪。」花月低頭,「妾說的只是您先捨棄妾的況,您若不賣了妾,妾自然會把那些東西一直藏著直到帶進墳里。」
好個殷掌事,好個西宮小主,真是半點不肯被人拿,始終要為自己留足後路。李景允怒不可遏,只覺得自己滿腔心思都餵了狗。
「您喝口湯吧。」低聲道,「妾只是同您坦白落水之事,並不是要與您決裂。」
這同決裂有什麼區別?他挖空心思想了解,想替兜著收拾攤子,想與走一條道,結果這人倒是好,三言兩語就與他劃清界限,再不願意沾染。
李景允覺得殷花月像只蝸牛,看著慢慢吞吞的,也溫,可你只要一不小心著點兒,就立馬殼裏去,擺出一副風月與我無關的姿態。
什麼病啊這是。
深吸一口氣,他道:「爺養不住你這樣的人,你若實在覺得與爺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便搬去先前那個小苑住吧。」
沒有人會願意被人抓著把柄,花月說出這一番話,就做好了要離開將軍府的準備,反正莊氏不在了,搬出去住,還不用天天面對李守天,順帶也能有自己行的自由。
只是,起朝他行禮道謝,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就一丁點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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