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1章C暮大事件（十四）

忘書店當中，席勒正和紅頭罩一起把之前打鬥留下的痕跡清理乾淨，紅頭罩一邊著地板上的跡，一邊問道：「現在康斯坦丁的被那個加百列的天使帶走了，你打算去哪兒找他？」

「我不需要去找他，會有人來找我。」

「叮咚」，門鈴響了，席勒轉頭看去，在櫥窗外看到了路西法的影。

紅頭罩走過去開門，席勒看向路西法，路西法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然後就在看到席勒眼睛的一瞬間，發出了「呃」的一聲。

「傲慢不在嗎？」路西法問道。

「他結束了一個階段的教學，休假去了。」席勒低下頭用巾了手，並說：「你找他有事的話，可以等段時間再來。」

「我找他確實有些事。」路西法嘆了口氣，他站在門邊，一隻手扶著門框，臉上的表慾言又止，似乎在這方面他只和傲慢有共同話題。

「我猜，你是想來問我怎麼對付加百列？」席勒出了一個微笑說道：「很巧的是，他也拿走了我的東西，我希他能還給我。」

「那伱，那你……」路西法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倒不是不好意思讓席勒幫忙，而是因為他知道，席勒平等的恨每一個人，如果席勒去幫一個人對付另一個人，那麼他恐怕會讓兩個人付出相同的代價。

「其實很簡單。」席勒走到了窗邊的桌子後面坐了下來，然後指了指對面的那個位置，說道：「別擔心，我不會說謊，也不會讓你付出什麼代價，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路西法立刻就後退了兩步表明了他的態度，但過了一會，他還是走到了席勒對面坐下，因為他確實很想知道席勒打算怎麼對付加百列。

「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只有你能對付得了加百列。」席勒把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搭在前，接著說：「不是因為你有多麼強大的力量，而是因為你是特殊的。」

「你是創世之初的第一道，天空之上最亮的星辰也是墮落的最轟轟烈烈的天使，但這其實都不是你最為特殊之。」

路西法挑了一下眉，而席勒接著說：「你最特殊之在於你在上帝心裏的地位，他對你並不僅僅只是寵，對上帝來說，除了你之外的所有造都是平等的，不論是人類還是天使，他他們，但是是以一個神的份去的。」

「天使和人類都是上帝的信徒，只有你是他的兒子，而他是你的父親，所以即使你不再信仰他，也不在原本的家中生活，他也依舊著你。」

席勒輕輕吸了一口氣並說道：「你與上帝，上帝與你，你們之間的不是信仰，而是親，你是上帝唯一一個親人。」

路西法垂下眼簾，輕輕的向著一側低頭，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唯獨在這一點上，代表傲慢的原罪無可否認。

路西法比誰都清楚，所謂的從天堂墮落到地獄本就是一個笑話，因為不論是天堂、地獄、人界，還是宇宙中其他什麼地方，全都在上帝的掌控之中。

他更像是和父親鬧彆扭的叛逆兒子，不願意在家裏長輩的管束，就跑出去獨自生活，看似獨立了，但其實一直在父親的蔭庇之下，但凡他不是路西法·晨星，他這撒旦會做得如此輕鬆嗎？

「加百列嫉妒的正是這一點。」席勒出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指尖輕點並說：「他嫉妒的不是你的強大，而是你現在自在瀟灑的狀態。」

「因為你能有今天，完全是上帝的縱容，這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對你如此冒犯的行徑沒有任何懲罰，讓你任的從天堂墮落，又厭煩撒旦之位跑去人界，上帝但凡縱容你一點，你都不會活得這麼自在。」

路西法抿著無話可說，他低聲嘟囔了幾句，但最終還是沒有反駁，畢竟席勒說的也是事實，其實他墮天的那一刻，上帝如果鐵了心阻止，即使他能跑，也絕對無力爭奪撒旦之位了。

但上帝完全沒管他，讓他拿著路西法·晨星的強大力量在地獄大鬧了一通，把原本的秩序完全攪，然後當上了撒旦。

他很快又膩煩地獄的環境，看上了人界，上帝十分重視人類，幾乎不會讓任何天使和惡魔在人間來，但路西法還是帶著如此強大的力量來了人界，說是在開酒吧，其實就是無所事事，但上帝還是沒意見。

這種行徑放在任何一個長輩上都可以稱得上是溺了，路西法想，怪不得加百列非得要挑起天堂和地獄之間的戰爭，不就是想讓自己忙起來嗎？

而席勒也說：「加百列不敢報復上帝，也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於是就借攪你的生活來發泄他對於上帝偏的不滿。」

「本質上這是一種矯正思維，認為你獲得的是你不該得的，所以他要矯正這一點。」

「蠢貨。」路西法面冰冷的說：「這是不是我該得的，也永遠不到他。」

「而從此出發，想要對付他其實很簡單。」席勒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路西法，自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並說：「下策是完全不理他，你不對他投以過多的關注，該幹什麼幹什麼，他無法達自己矯正的目的，自然會滿心憤怒和不甘。」

「我倒是也想這麼做來著。」路西法嘆了口氣說：「可他越來越過分了，不派人到我的新酒吧探查，一直在天堂之中挑撥，頻繁的挑釁地獄的魔王，再讓他這麼攪和下去，誰也別想清靜。」

「那麼你可以採取中策，打個電話給米迦勒，大天使米迦勒代表著純粹的正義之心，他不會允許加百列搞這些小作挑起戰爭的，這樣既不用你親自出手，也可以藉此辱他，提醒他認清自己的份。」

路西法的表有些容，他的眼睛微微的轉了一下，說：「這倒是不錯，但其實米迦勒也管不住他，那個傢伙太死板了，只會進行那套宗教式的說教，加百列比他卑鄙的多，很容易把他騙過去。」

然後路西法思索了一下，皺著眉問：「既然有下策和中策，那肯定也有上策吧？別賣關子了，說來聽聽。」

可席勒卻搖了搖頭說：「這兩個建議雖然效果一般，但也不用費什麼勁，可上策和它們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能夠達的效果和前面兩種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路西法的手僵了一下，但他還是帶點好奇的問：「能達什麼效果？還能弄死加百列不？」

席勒搖了搖頭說：「天使是不死的，但是比消亡更可怕的是神折磨，我不能讓加百列死，但卻可以讓他神崩潰。」

路西法緩緩的瞇起了眼睛，他把前傾，看著席勒問道：「那是什麼？」

席勒神一笑，同樣往前靠，雙手放在桌面上，原本無神的灰眼睛瞬間聚焦，盯著路西法的眼睛說。

「你以路西法·晨星的份回歸天堂，重新為至高無上的大天使長，然後審判加百列的累累罪行，將他逐出天堂。」

「咳咳咳咳咳咳！」路西法一連串劇烈的咳嗽，看起來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一樣。

他指了指席勒，又指了指他自己，然後又指了指席勒，張了又閉，閉了又張，然後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席勒說：「你說什麼？」

「搞錯沒有？！我早就墮天了！怎麼可能還能回去？而且現在的大天使長是米迦勒，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怎麼能驅逐加百列？？？」

「仔細想想，路西法。」席勒把更前傾，一直用眼睛盯著路西法的眼睛，而路西法不自覺的被那雙專註的灰眼睛吸引了。

「你真的做不到嗎？路西法？冷靜理智的思考一下你剛剛所質疑的那些事，你真的完全沒有機會辦到嗎？……讓我們一個一個來看。」

「首先，你能回天堂嗎？」

「我……」路西法剛要開口否定席勒，就看著他說：「我指的不是你想不想，而是能不能。」

「能……倒是能。」路西法拖了個很長的長音，然後才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包括天堂、伊甸園和那些《聖經》裏寫的好像很神聖的地方，當初我還小的時候，上帝都帶著我去過，我都認識路。」

「好，那麼如果你回了天堂，米迦勒會不會把大天使長的位置讓給你？」

路西法臉上的表更彩了，他的五擰了又擰最後還是從牙裏出來了一句：「他……應該會吧。」

路西法皺起了眼部周圍的，然後用手捂著眼睛說：「你不知道，米迦勒那傢伙就是個只認死理的老古板，聖經說什麼他信什麼，聖經上說天使代替上帝滌盪世間一切罪惡，傳播與善，他就覺得誰最能做到這一點，誰就應該為大天使長。」

「而且他認為發自真心的懺悔是所有生靈最高的德，你懂的，就是那些什麼贖罪之類的論調，要是看到我願意重歸天堂，他肯定會覺得這真是太難得了，然後一溜煙的跑去伊甸園繼續當他的看守，把大天使長的位置讓給我。」

「很好，那麼，你能不能審判加百列？」

路西法仔細的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個蠢貨也不是全無破綻，阿扎澤爾有他讓自己的下屬墮天去地獄收集報的證據，是教唆天使墮落這一條，米迦勒就得恨不得當場劈死他，估計我說要驅逐，米迦勒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路西法自己說完，就有些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一臉生無可的表，而席勒繼續把前傾，上半幾乎已經過桌子的中線。

「你知道這會讓加百列多崩潰嗎？他數千年來求而不得的東西你如此輕易便放棄了，沒有到任何懲罰，而當你回頭，所有人又都如此輕易地原諒了你，甚至是為你懺悔的行為而到十分的欣喜，甚至為此而慶祝。」

「他珍惜的東西你棄之如履，他本想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這樣蔑視上帝的總會得到懲罰，但你自在瀟灑了一圈之後，地位反而更進一步。」

「而這一切沒有任何緣由，不是因為你比他優秀，比他做得好，只是因為上帝那毫無道理的偏心。」

席勒的下眼瞼微微的向上聳，那雙目中出的寒意讓路西法覺自己的後背發涼。

「但上帝的權威早已植於他的腦海，他無法升起任何對於造主的仇恨，那些如刀一般的憤恨和嫉妒都會被他自己吞下去，如同風暴一般絞碎他的臟，帶來難以言喻、永無止境的痛苦。」

「到最後，他不會恨上帝，甚至不會恨你，他只會恨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苦難能比這類人施加給自己的更深重、更綿延不絕。」

路西法吞了一下口水用腳蹬地讓椅子往後退了一點，把頭撇了過去說：「我覺得你還是有點太極端了，我冷靜的想想，加百列其實也沒做什麼，我倒也不至於生氣到這個份上。」

席勒回到了平常的姿勢，後背椅背，雙手叉起來放在上，用意味深長的目看著路西法說：「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就來這裏找我，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路西法離開忘書店之後，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的心中竟有一慶幸，還好自己控制住了緒，沒有到魔鬼的蠱，否則就得跟康斯坦丁一樣了。

路西法本想回到地獄找阿扎澤爾，讓他趕把康斯坦丁弄走，不要摻和到康斯坦丁和席勒的事裏去，否則遲早得栽，但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還是有點，所以就決定先回他在海濱城的酒吧冷靜一會。

路西法傳送剛落地的時候，就聞到了一濃郁的腥味，他瞪大了眼睛快步走進酒吧，只看到了一地的。

一聲痛苦的從吧枱前傳來，路西法趕忙衝上去扶起了倒在酒櫃前的人，低頭看著腹部的傷口，說道：「麥子！麥子，你怎麼了？！」

忽然路西法聳了聳鼻子，因為他從空氣的力量氣息之中聞到了一悉的味道。

幾秒鐘之後，一道憤怒的吼聲回在酒吧當中。

「加百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