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謝。”田薇肅正釵,端端正正拜倒下去,對穆老夫人行了大禮:“愿您和您的家人長命百歲,平安康健。”
穆老夫人神態肅穆地了這一拜,雅歌扶起來:“可以了,謝意以后不必再提,親人之間何必計較這麼多呢?”
一老一小坐著談了許久,穆老夫人將近來發生的大事一一說給田薇聽。
重點有兩個,一是郭氏憑著才出生的孩子得了梁皇后的歡心,經常宮伺候。
二是魏國夫人和周裊裊母宮給太后請安時,因周裊裊失儀,被太后發作了一頓,面盡失。
田薇從中聽出了兩個意思:梁皇后有傾向小羊之意,因為邵璟的事,宮中對周相一家非常不滿。
低聲道:“既然認定是周相因私廢公,惡意報復,何不直接斥罵懲罰他?”
穆老夫人輕嘆:“所以才說他勢大。”
周相是今上手中的快刀,是主和派的力推者,今上倚重他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所以即便知道他結黨營私,權勢滔天,徇私枉法,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何況邵璟此事涉及到淵圣一脈,尤為敏,今上即便心有不滿,也不會明著發作,否則豈不是暴了那見不得人的心思?
所以,才會由著太后發作魏國夫人和周裊裊,雙方心里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都不會點破。
田薇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由嘆:“這麼點事,也要繞這麼大個彎,真的是太復雜了。”
仔細回想這些日子以來經歷過的種種,驚覺自己能順利活到現在真是太不容易,運氣也真的是太好。
穆老夫人拍拍的手:“能夠遠離,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誰說不是呢。”田薇問道:“天氣漸涼,老夫人想家了嗎?若是想要歸家,我送您回去。”
穆老夫人專為此事而來,現在已經取得顯著效。
在還沒證實邵璟是穆家子弟之前,再留下去會顯得很不妥當,容易讓人生疑。
何況一個老人家孤一人客居京中,田薇激的同時尤為過意不去。
穆老夫人道:“是該回去了,不過不要你送,我于半月之前已經使人送信回家,讓小孫子來接我,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收到信并準備出發啦。”
田薇就邀請:“去我們家住吧,我家雖無府上雅致,但也還算干凈整齊,我可以每天照顧您陪您聊天說話,我娘子也極好的。”
穆老夫人不去,意味深長地道:“你著急什麼?以后日子長著呢,只要將來別嫌老太婆煩就行。”
田薇也不勉強,又陪著說了會兒話,起去鋪子里巡查生意。
又多了個心眼兒,沒有直接進店子去查看,而是在街對面的茶樓里挑個雅座坐了,個閑漢過來:“你去對面那家鋪子給我買幾件東西,扶桑折扇、高麗參、大食香。”
田薇就在窗后看著閑漢進了自家鋪子,過了盞茶功夫,被店鋪伙計笑送了出來。
閑漢將東西遞給田薇,一一報了價目,笑道:“姑娘好眼,知道這家的海貨地道,價錢也公道,叟無欺。”
田薇一笑,隨手抓了一把銅錢丟過去,遞過一碟子餅和一盞茶湯:“聽說他們東家出了事,怎麼還能繼續做生意呢?”
“謝了!”閑漢一口飲盡茶湯,笑道:“東家確實出事了,據說是一大家子人,莫名其妙的在夜里消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誰也找不著。
這家掌柜的打聽了一些時日,始終找不到人后,就沒再找了,而是安安心心做生意,對外頭說的是,既然東家把鋪子給他管著,那他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東家在不在的,把生意經營好,將來還東家即可。”
“這可真是難得的仁義啊!”田薇先稱贊一通,又問:“那他東家出了事,沒人來找麻煩麼?”
“怎麼沒有!”閑漢激了,低聲音,神兮兮地道:“聽說周相府不知怎麼地,看上了這鋪子生意興隆,想要白占了這鋪子去,使些壞東西來搗。但這鋪子為什麼還平安無事呢?您猜一猜,且看您猜得著不?”
田薇被關這些日子,很久沒見著這樣好玩的人了,不得配合地低了聲音,說道:“這鋪子有鎮宅神!”
“您猜對了!”閑漢一拍大,眉飛舞:“真有這麼回事!所以這鋪子才能遇難呈祥!”
田薇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這是怎麼說的,竟然不知自家鋪子里有神鎮宅?
閑漢笑道:“那天啊,一大群人跑來鬧騰,說是在這里買的高麗參吃死了人,又說買假貨。鬧得正兇之時,普安郡王剛好從這里經過,直接讓人把鬧事的抓了。
說是他也吃著用著這鋪子里的高麗參,怎麼不見自己出事,明顯就是使壞訛人。還說天子腳下,不許出現這種惡事,誰再敢來這里鬧事,他都管定了……”
田薇不想再聽下去,揮手命閑漢將才買來的東西送去驛館給穆老夫人,自己又坐了會兒才進去鋪子。
伙計和掌柜正在招呼客人,見進去,大喜過,急匆匆將客人打發走,迎過來道:“姑娘,您可回來了!家里都好?”
說著,兩個人的眼眶都紅了。
掌柜道:“自從府上出事,我天天都去打聽,都去府上看,直到這段日子才死了心,沒想著您就回來了,這可真好……”
田薇寬二人一回,掌柜很自覺地捧出賬簿請看:“剛出事那段,生意有些影響,直到普安郡王出面之后,才又恢復了原狀,甚至比之前還要好些。”
伙計道:“外頭都在傳咱家鋪子的東家換了普安郡王府,再也沒人敢來搗了。”
田薇從最后一頁開始看,只見剛才命閑漢過來買的東西已經記了賬,分厘無差,心里就有了數——邵璟選的人很不錯,值得信任。
也沒立刻開口夸人,而是抱了賬簿道:“家里有事要用錢,我得拿回去盤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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