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先前還以為眼花看錯了,可近距離的細看之下,正是他再悉不過的眉眼。
可李翊尤自不太敢相信——陸承裕不是說因傷心難過,自請去常華寺清修去了?為何一村婦裝扮出現在這里?
陸晚腦子一陣轟鳴,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境地下再次遇見他。
“殿下,發生何事了?”
過他的肩膀,陸晚看到陸承裕領著眾人朝這邊走來,子一哆嗦,連忙往他的暗影里躲。
神中的慌那里逃得過他的眼睛,李翊眸沉沉盯著,冷漠帶著一殘忍,陸晚瞬間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味,來不及思考,一把拉住他的腰帶,白著臉朝他慌搖頭。
他形高大拔,平時總給無形的威,可此刻,卻了救命的屏障。
李翊目凝著,從發白的小臉一路下,落在拽著自己腰帶佩玉上的發白手指上。
因為張害怕,子止不住直哆嗦,可手指卻片刻也不敢放松,拽他的腰帶不放。
墻壁上銅油盞里的燈火,被風吹得晃晃,在他臉上留下忽明忽暗的模糊燈影,陸晚睜大眼睛,努力去看清他臉上細微的神。
可他除了滿臉冰冷,再無波瀾,只眸冷沉的凝著。
陸晚驀然想起那日回城的馬車上,他追上來問,與我在一起,就讓你這麼委屈難過?
那時,他滿臉怒,倒不害怕。
此刻,被他這樣冷冷凝著,心慌如麻。
而陸承裕的腳步聲已離他們越來越近……
陸晚眼尾急紅了,正要認命松開他的腰帶,李翊突然抬手,朝后做了個制止的作,陸承裕見了,連忙止步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來。
先前那個帶陸晚進來的獄卒,見陸晚被發現了,害怕不已,連忙嗑頭求饒道:“殿下,是那個王旺的媳婦,因那王旺過幾日就押解流放,小的見求得可憐,才放進來與王旺一聚……”
媳婦?
李翊沒去細聽那獄卒的話,但媳婦兩個字,卻聽得分明。
眸倏地沉下去,他帶著薄繭的糲指腹,重重上的臉頰,上面的黃不堪,從的臉頰上落下來,沾了他滿手。
陸晚臉都被紅了,卻一聲都不敢吭。
“長亭!”
李翊喊了一聲,長亭立刻上前來,“此人行可疑,你帶下去,好好審查審查。”
長亭應下,等上前看到是陸晚,神一怔。
他不聲的側擋在陸晚側,將帶了下去。
李翊朝陸承裕走去,高大的軀擋住了眾人的視線,繼續巡視大牢……
長亭將陸晚帶出刑部大牢,陸晚這時才知道,為了方便他抓捕刺客,如今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歸李翊統管。
難怪陸承裕對他越發畢恭畢敬。
說是審查,長亭并沒有為難陸晚,徑直將送出刑部,叮囑道:“二小姐,三司不同其他地方,二小姐還是慎行為好。”
雖然他早已見識過這個陸二小姐的膽量,但既然敢在陸承裕的眼皮底下出刑部,簡直太過膽大妄為。
陸晚今日來,就是為了向王旺了解陸騏一事的真相,如今已拿到了王旺的口供,這里自是不會再來了。
也不敢再來了……
向長亭道了謝,坐上騾車走了。
直到走出了兩個街口,陸晚繃的心弦才放下,全的力氣仿佛瞬間被走,一點勁都沒有。
蘭英見臉難看,額頭還直冒汗,以為是累著了,剛好也到了吃晌午飯的時辰,就讓吳濟找家食鋪用午飯。
可時間迫,陸晚顧不上吃飯,只簡單在路旁的面攤上吃了碗面,就讓吳濟帶去巡防營找那個害姑娘的哥哥——嚴巖。
這個嚴巖在上京里也有些名頭,吳濟是聽過一些他的事的,知道此人子火,憎惡分明且手段狠辣,一雙碗口大的鐵拳,砸掉了不知多人的門牙,是城里出了名的刺頭。
這樣一個魯蠻漢,卻惟獨對他的妹妹曲娘疼有加,視若珍寶。
所以曲娘被污辱后,他不顧陸家皇親國戚的份和滔天的權勢,也不顧家在刑部基深厚,竟帶著一幫兄弟,徑直沖到陸家抓人,那陸騏也著實是沒辦法了,才想出讓王旺頂罪……
蘭英知道自家小姐找他是為了讓他撤訴翻案,重審王旺一案,可這樣一個刺頭,小姐要如何與他涉?萬一沖撞起來,小姐可要吃大虧。
蘭英擔心道:“小姐,我們不如直接去找那個曲娘,同說說看……”
陸晚:“不妥。到如此大的傷害,若我們去找商議此事,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鬧得不好,反而會越發激怒嚴巖,到時事就更難辦了。”
蘭英見說得有理,也就不勸了。
吳濟帶著們來到巡防營,求見嚴巖,可嚴巖一聽說他們是為了妹妹的事而來,竟二話不說,就帶人將三人都捆了。
蘭英與吳濟被扔進了押房里,陸晚被帶到院子里,嚴巖令人給松了綁,指著面前的酒壇冷冷笑道:“若你能將我和一眾兄弟伺候高興了,我就聽你說一說那禽的事。不然,你就給老子滾得遠遠的,老子不想見到姓陸的人。”
陸晚訝然:“你認識我?”
“呵!”嚴巖哼笑一聲,目惡狠狠的瞪著:“上回陸家游湖出事,我們巡防營可沒忙活,還是我幫著你那個哭的小丫頭尋到的你。”
“那日,為了你們貴公子小姐們的一場出游,我們巡防營一眾兄弟忙前忙后,不求你陸家念一聲,你們家的人竟在那日趁我不在家,強辱我妹,這口氣我如何忍?”
舊事重提,嚴巖氣火上涌,將手中的海碗重重往陸晚面前一摔,瓷片飛濺,幾塊碎瓷過陸晚的腳,那里立刻破開口子,流出來。
陸晚顧不上痛,上前捧起酒壇,對滿眼通紅的嚴巖道:“就依你所言,等你高興了,我再與你談。”
李翊騎馬闖進巡防營時,看到的就是陸晚圍著長條桌子,給一眾著膀子的兵蠻子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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