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兮滿眼期待, 方岳沒聽的,而是松開門把手,折返回床邊, 近距離觀察陳兮神。陳兮瑩白的小臉上似乎就寫著清白無辜四個大字,是真的想跟他像舍友一樣玩秉燭夜談的游戲。
“怎麼了?”陳兮見方岳走了回來,從被子里坐起。
方岳無奈說:“還想聊什麼,我再陪你聊一會兒。”
其實方岳也沒呆夠。
他跟陳兮往的第二天,方茉就強行了進來, 他們名義上往已經一個禮拜,實際上這一個禮拜的相時間,還沒有他們關系疏遠時的相時間多, 兩人間最大的改變只有接吻了。
他們有太多的話想聊, 即使沒話說, 坐在一起也好。要不是時間有點晚,方岳剛才也不會主提出該睡覺了。
陳兮問道:“你不回房了嗎, 在這里聊?”
“這樣聊天不是更好?”方岳坐了下來,“要是困了就說。”
“也行。”
方岳和陳兮一塊兒靠坐床頭,見陳兮沒反對,方岳把擱到了的床上。
陳兮分給他一個枕頭,枕頭墊在腰后, 方岳長直,兩人并排, 陳兮雙藏在被子里,但還是能明顯看出他們兩條的長短差距。
陳兮往方岳邊了, 手自然而然地住他的t恤下擺。方岳算是看出來了, 這就是陳兮親近人的一個習慣作, 連接吻的時候也喜歡他的服。
陳兮后背個枕頭, 靠著邦邦的床板肯定不舒服,方岳胳膊墊到肩膀后面,讓自在地靠著,等著聊天。
“我剛想起來一個事,”陳兮舒舒服服地說,“你們博館有沒有什麼能激發小孩兒學習興趣的項目?”
方岳問:“多大的小孩兒?”
陳兮說:“十四歲的小孩兒。”
方岳猜道:“你那個補課的學生?”
“是啊,”陳兮道,“下個學期就升初三了,現在厭學特別嚴重。”
方岳:“你管十四歲小孩兒?你多大?”
“大到能明正大地談了,”陳兮搬出方茉前不久的那套說辭,笑問方岳,“怎麼,不對嗎,難道我還不夠大,不能談?”
“你明正大地談了嗎?”方岳揪住話里的把柄。
“……是我措辭不夠嚴謹。”
方岳笑了笑,也沒想著為難,轉而認真回答道:“我們那有四個館區,自然、歷史、海洋,還有一個臨展館,你那學生平常對什麼有興趣?”
“我現在也不太清楚,”陳兮煩惱地說,“別人厭學,多也還有個興趣好,我的學生好像什麼興趣好都沒有。”
方岳問:“那小孩兒不是從小學六年級開始就找你補課了嗎,怎麼這麼多年了,突然厭學了?”
“以前就不讀書,那個時候年級倒數二三名,我第一天給上課的時候,本不聽,就自己在那兒玩娃娃。后來我跟玩了場比賽,總算能讓老實聽課了,初一的時候,最好的績是年級二百三十六名,后來高三我要備戰高考,就沒再去給補課,家里就給另外請了一位家教,誰知道這一年,小孩兒的績又退回倒數了。”
所以小孩兒家長才會早早聯系到陳兮,希高考結束后能繼續做家孩子的家教。家長說以前還龍,看孩子績能從倒數提升到年級二百多名,還希冀將來孩子中考能像陳兮一樣考進八中,再不濟其他重點高中也行。但現在家長的野心沒這麼大了,就希孩子中考能憑自己本事考進普高。
陳兮說:“我跟一年沒見,這幾天補課下來,發現厭學況比小學的時候還要嚴重。”
方岳問:“你當初跟玩了什麼比賽?”
陳兮說:“高空扔蛋。”
方岳一聽便知,高空扔蛋,看誰的蛋扔下樓不會破,這對他們來說,可以運用簡單的理或者化學知識。
方岳說:“方法有很多。”
“所以我做了限制,而且我學生真的——”陳兮有點嘆氣,“什麼都不懂。”
陳兮當初就限制了,扔蛋的工僅限白紙,否則把蛋塞枕頭里,扔下樓蛋也不會破,但當時這麼一提,尚念小學六年級的小孩就眼睛一亮,說對啊,塞進枕頭里也不會破。
陳兮狠狠無語了一下,然后就拿了紙和蛋讓小孩嘗試,無論小孩怎麼裹,怎麼折,蛋從二樓扔到一樓,始終沒一個能完整。
陳兮心疼蛋的,因為層高低,又有紙張保護,蛋也沒有稀碎,后來把破蛋都撿了回來,自己煎蛋吃了。
這本來好笑,但方岳牽了一下角,眼底卻沒有笑意,他了陳兮腦袋,陳兮還扎著一個十分松散的低馬尾,腦袋頂的頭發有點拱起,方岳一,頭發更了,但陳兮本人看不見。
陳兮說:“最后一把到我,我把紙卷了冰激凌筒。”
筒尖朝下,蛋放在里面,往樓底下一扔,蛋完好無損。
小孩驚呆了,當時就問為什麼會這樣,陳兮就跟簡單講了點理知識,小學沒理,陳兮順水推舟,導小孩書本上的知識不計其數,語文數學也同樣博大深。
這種導是有效的,很多小孩只要能激發起他們的學習興趣,他們其實是很愿意主學習的,白芷以前說過,初中化學績起初很差,后來班里新來一名化學老師,第一堂課就表演了一個點火魔,白芷從那之后就對化學有了興趣,雖然沒走化競這條路,但的化學績自那之后一日千里。
方岳說:“前幾天還說劉一鳴讓偏頭痛都犯了,要不也讓劉一鳴扔個蛋?”
劉一鳴開學就升小學四年級了,也不知道他聽誰說的,說數學只要會加減乘除就夠了,方不會乘除,只會加減,日子不還過得好好的,把方又氣個半死。
陳兮笑了笑:“劉一鳴比較賊,扔蛋可能太小兒科了。”想了想,說,“要不給他變個魔看看,你等會兒。”
話落,陳兮掀開被子,沒把方岳當外人,當著他的面,陳兮從床頭爬到床尾,松散的馬尾辮在背后掃來掃去,燈下,黑茶的頭發蓬松。
穿著居家短,爬得賊快,瑩白的在方岳眼中一閃而過,就落了地。
陳兮從書桌上翻出一張白紙,裁長條,然后又拿了兩枚回形針,轉過,手向腦袋后,輕輕扯下辮子上的發圈,輕甩了一下蓬松長發,接著原路爬了回來。
方岳目不轉睛地看著,等人爬回原位,方岳不自覺地手將抱住。
這種抱法還是第一次,陳兮后背著方岳,半坐在他懷中,到底是又一個親姿勢,陳兮控制著心跳,佯裝自然的將手中的紙條彎一個扁“s”形,然后用兩個回形針,一個夾住上半弧,一個夾住下半弧,用力拉扯“s”的兩端,原本分開的回形針,突然就別在了一起。
陳兮說:“這本來就是一個魔,后來是被數學家們發明出了多種玩法。”
陳兮又加上了的發圈,把紙條恢復“s”后再次一拉,這一次發圈掛在了紙條上,回形針掛在了發圈上。
發圈如果換一個位置,或者再多加一個發圈,又能得到不同的結果。最后它還能變一個博羅米恩環,這就是一個拓撲學結構。
陳兮說:“拓撲學的門小游戲,怎麼樣?”
“劉一鳴一定會纏上你,”方岳笑說,“我看數學游戲快被你玩出花來了。”
陳兮說:“你懂得不也不,你說你還買了不書。”
“嗯,回頭把書給你看看。”方岳懷里抱著人,說著話,視線一直徘徊在陳兮臉上。
他是第一次這樣抱,抱住人他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的作,房間的冷空調似乎有點失靈,兩人相的地方滾燙,沒一起的地方也越來越燙。
聊天愉快,氣氛靜謐,眼看他們氣息越來越近,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煞風景的聲音。
“你別老拿以前說事,你說你之前來我學校看過我,難道我就沒去你學校找過你?我國慶的時候不回家,騙家里說我跟同學去旅游,就為了能去你那里看你,為了你我還要對家里撒謊,你知道我良心有多不安嗎?!”方茉在走廊上對著電話那頭翻舊賬。
陳兮:“……”
方岳:“……”
他們都不知道方茉對家里撒謊還會良心不安。
聲音漸行漸遠,方茉應該下樓了。
“這麼晚了,他們還沒吵完?”方岳問。
“昨天吵得更晚,不過昨天是在微信上吵。我回房前還勸過方茉,不過沒效果,我沒吵架鬧分手的經驗,勸不到點子上,差點勸得火上澆油了。”
方岳斜:“你還想有這個經驗?”
陳兮多機靈,“你別這麼敏啊。”
樓下方茉的聲音一會兒高,一會兒又消失,兩人沒法再安靜聊天,時間真得太晚了,方岳說:“下次帶你學生來博館,別管有用沒用,當做開拓一下課外知識也不錯,多讓放松放松。”
“好。”
方岳從陳兮床上下來,走向自己房間,手再次扶到門把上。
陳兮問他:“你還要關門?”
方岳無奈,轉頭對著陳兮那張無辜的小臉,他也說不出其他什麼話,只能找借口說:“我早上鬧鐘比較早,會吵醒你。”
陳兮這才作罷,雖然心里仍舊有點可惜。
兩人之后兩天也沒能進行什麼約會,實在是時間湊不齊,方岳的博館里有活,他需要加班,陳兮的家教時間又應家長要求臨時變,不過家教也不是每天都有,等到他們終于休假的這天,方老板送給他們兩臺筆記本電腦,樂呵呵說:“電腦我是不懂,但我買了配置最高價格最貴的款式,肯定不會錯吧?”
方老板大手筆,陳兮和方岳都欣然收下,方茉嫉妒地差點紅眼睛,當初就沒這禮。
方老板讓一邊去,的平板就是家里出錢買的,陳兮和方岳都沒有平板。
中午方老板在常去的餐廳定了大包廂,慶祝兩個孩子高考高分,即將進名牌大學。
酒桌上,方家人依舊吵吵鬧鬧,方老三永遠嫉妒方老板的值,方大姑一萬年都在說家里偏心兒子,忽視這個兒。
現在方岳和陳兮高考考了高分,劉一鳴念小學,績在班里倒數,劉爸整天對方大姑的教育方式不滿,對劉一鳴也橫挑鼻子豎挑眼,方大姑卻始終不知悔改。
瘌痢頭兒子自家的好,何況劉一鳴不是瘌痢頭,他調皮機靈,格也被方的雷霆手段糾正了不,不再張口閉口“家里的錢都是我的”,“不讀書也不死”。
方大姑認為自己的兒子千好萬好,于是挑刺說方岳:“你說你考那麼高的分,要學那個什麼人類學?我都打聽了,別人聽都沒聽過這個專業,還說這專業出來本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這大學不是白讀的嗎,你這小孩兒念了這麼多書有什麼用,到底還是什麼都不懂,聽姑姑的,你還是盡早換專業吧!”
方岳禮貌地扯了一下角,弧度幾不可見,也懶得跟人說話。
吃了一陣,方大姑又教育陳兮:“你呀,分數是高,但學什麼不好學法律,咱們家里已經有一個律師了,方岳舅舅不就是。我跟你說,現在這社會上,都要關系,除了律師,咱們家最好再有個醫生或者老師,其實派出所的關系也不了,但你肯定不能當什麼警察,要不你學個醫生或著老師吧,咱們家以后孩子升學啊,或者家里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用到找人,這才是你對咱們家最大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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