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艱難地撐開眼皮，視野中的許紹城居然出現了重影。

張了張，嚨因為昨晚過度的嘔吐而疼得難以發聲。

“我難……”的聲音含混不清，許紹城聽得直皺眉。

他開了燈，走近一些后俯下來。

沈玥蒼白的臉把他嚇到，他抬手上的額頭，滾燙的溫度彰示著此刻糟糕的狀況。

許紹城的薄抿了一條直線。

他把從被子里一把撈出，抓過被扔到一邊的羽絨服，將裹得嚴嚴實實后打橫抱在懷中，大步出了房間，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車場。

許紹城一路飆車去的醫院。

過年期間，京市的人口比平時減了幾乎一半，大清早馬路上除了公，很看到有其他的車。

醫生在得知沈玥昨晚暴飲暴食、喝了一整瓶紅酒并且在臺上吹了半天冷風后，得出的結論是：患了急胃炎，還發了高燒。

這都不是多嚴重的病，但要留在醫院掛水，還要掛好幾瓶。

沈玥雖頭腦昏沉，早上許紹城過來催起床的事卻記得一清二楚。

他今天是要回父母家的，他父母大概也正欣喜地在家里等他。

“你回家吧。”沈玥對他說，“我一個人在這里沒事。”

有了昨晚在許爺爺家里的那些經歷，對與他一起回家這事充滿了恐懼。

害怕自己又會為一個格格不的局外人。

許紹城乜一眼，坐在椅子上一不。

他出手機來打電話：“媽，是我。”

“嗯，我今天回去，不過要晚一點。”

“臨時出了點狀況，應該中午之前能理好。”

“不是工作。”

“好。”

“待會兒見。”

他把手機重新放回兜，冷眼看著沈玥。

“長能耐了？能喝一整瓶紅酒了？”

他語氣中的譏諷讓沈玥垂下了眸去。

濃纖長的睫遮住眼底的哀傷，微抿住，一句反駁辯解的話都不為自己說。

許紹城了拳頭，又緩緩松開。

“昨晚就不舒服了，為什麼不跟我說？”語氣倒是比剛剛要緩和了一些。

沈玥了干裂的，聲音小得如蚊子在哼：“我以為你睡了。”

不敢麻煩他。

害怕被他拒絕。

“我睡了你不知道醒我嗎？”許紹城的眉頭皺得更，因為生氣，音量不自覺的飆高。

沈玥用沉默來應對他的質問。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許紹城心中窩火，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我出去煙。”他起離開。

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沈玥心底的酸逐漸蔓延開來。

**

沈玥在醫院里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手背上的針已經了，頭頂的所有瓶子也都不見了。

一個小護士守在的床邊，見睜眼，忙關切地問：“沈小姐，你好些了嗎？”

沈玥的腦袋還有點兒暈，胃部倒沒之前那麼疼了。

“好點了。”用手撐起上，想要坐起來。

小護士趕扶住，還心地將枕頭墊在了的腰后。

“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先生呢？”沈玥看了一圈都沒看到許紹城的影，忍不住問護士。

“哦！”小護士從口袋里出一張紙條和兩張百元大鈔來遞給，“您先生似乎有什麼急事，接了個電話就走了。他離開之前給了我這個，說是等你醒了，讓你自己打車去這上面寫的地址。”

沈玥接過紙條，只看了一眼就折起來扔了。而那兩張鈔票，則被小心地塞進了羽絨服的口袋。

許紹城在紙條上寫的，應該是他父母家的地址。

在想，如果跟他說不小心把紙條弄丟了，他會不會真的相信。

**

沈玥燒得并不高，剛剛過38度，吊完了水就降得差不多了。

護士給量完溫后，很爽快地放出了院。

沈玥打車回了酒店。

酒店前臺認識，不需要多費口舌，就另給了一張房卡。

房間有保潔來打掃過了，昨晚的狼藉全都消失不見。

沈玥簡單地吃了午餐，又謹遵醫囑吃下了所有該吃的藥。

冒藥的藥效來得很快，明明剛睡醒沒多久，坐了一會兒后又開始犯困。

這一覺睡的時間很長，一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才悠悠轉醒。

手機鈴聲持續作響。

沈玥找了半天，才在客廳的沙發上發現不知何時被忘在那兒的手機。

打電話過來的，不出意料，正是許紹城。

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接聽。

“在哪里？”許紹城問，語氣冷得可怕。

沈玥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地回答：“在酒店。”

“護士沒把紙條給你？”

“給了，但是被我弄丟了。”

“那你回了酒店，不知道給我打電話？”許紹城的聲音越來越冷。

饒是在暖氣充足的房間里，沈玥也還是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

“我當時腦子還有點暈，后來吃了冒藥犯困，就忘了。”沈玥表現得極為坦然。

聽筒里有短暫的幾秒沉默，唯獨能聽見許紹城變重的呼吸。

他一定很生氣——想。

要說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可相比起惹他生氣，更害怕去他父母家里。

“紹城~”電話那頭約傳來一個甜的聲。

哪怕因為電磁的轉換有些失真，沈玥也聽得出，那是秦涼月的聲音。

秦涼月出現在許紹城父母家并不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

是許澤瑞的妻子，跟著老公去給叔伯拜年很正常。

但沈玥就是不高興。

——只要秦涼月在許紹城的邊，就不高興。

可這種不高興，不能明顯地表現出來。

“有人在你。”說，“你快去忙吧，不要管我了。”

“要不是他們都在問我你為什麼不來，你以為我想管你？”許紹城不耐煩地說。

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沈玥抱住自己的胳膊，整個人蜷在了沙發上。

——只有這樣，才不會那麼冷。

“紹城，你別這樣跟沈玥講話，會讓傷心的！”旁邊的秦涼月在勸他。

沈玥煩躁得想直接掛斷電話。

和許紹城鬧矛盾，關什麼事？要什麼手？

就算是許紹城心里的白月，也早已嫁作他人婦了，難道不知道要跟異保持距離麼？

“呵。”許紹城冷笑，撂下狠話：“沈玥，要麼你現在打車過來，我把地址發給你；要麼，你以后都不要想見到我爸媽！”